“很好,朱蒂丝,我命令你同我一起用餐。”
“这……”朱蒂丝连忙俯跪在地、神色惊恐,“奴婢身份卑微,不敢妄为,同桌共餐这事若传了出去,定辱没小姐的身份,请克罗采小姐莫要为难奴婢。”
克罗采看着受惊的朱蒂丝,连忙弯下身子扶起她,“你怕什么?我只是要你陪我吃饭而已!”说着,他笑了开来,一张精致的俊容、清亮的眼神,映衬得满室温柔明亮。
“你们都坐下吧!陛下若要问起,我自会帮你们担待。”克罗采拉开椅子,逐自坐下,“如果你们不坐下,那我可就没法吃饭!”
众人看着一脸温和诚挚的克罗采,互看一眼后,终于怯怯的拉开椅子。
对她们而言,这是从未有过的经验,在祈月神殿的偏厅用餐,应该是梦里才会有的场景。
克罗采一一询问着她们的名字、年龄、喜好乃至家庭背景,众人发现这位美丽的小姐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她不仅能正确无误喊出每个人的名字,对于每个人所说的话也都能清楚记住。
刚开始,克罗采问一句,侍女们才敢答一句,慢慢地,感受到克罗采的随和,众侍女的矜持也随之放下,开始天南地北的聊起来;从自家的琐事一直谈到少女情事,女孩们的话题似乎怎么都聊不完。而由偏厅内传出的话语与笑声,不时地回荡在向来安静的殿堂中,这一餐饭,竟吃到夕阳西下方才结束。
???
菲尔德在月亮初升时分,来到祈月神殿,一跨入前殿的拱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呆立一下;克罗采躺在草地上,身旁蜷曲着一只黑豹,一群侍女们则围着她起哄嬉闹……
“小姐,说嘛,说嘛!”
“陛下有没有吻过你?”
克罗采有些难堪,“别瞎闹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哦!那小姐与陛下是什么关系?”侍女们不肯放过她。
克罗采有些语拙,他不善于回答这种问题。
“小姐不说,那我们自己猜!”女孩们自顾自的起哄。
克罗采正感无力招架时,一道低沉的男性声音自众人身后清楚响起。
“不用猜了,她是我的女人。”
“陛下!”侍女们惊慌地乱成一团。
“奴婢叩见陛下,不知陛下驾到,未能远迎,请陛下恕罪。”侍女们一个个惶恐地将头低垂于地,声音微微颤抖。
别了脚下众人一眼,菲尔德望向克罗采,“跟我来。”
拍拍长袍,他起身,尾随着菲尔德一路踱回正殿寝宫。
“伤口!好些了吗?”菲尔德问着。
“不碍事了。”克罗采轻描淡写地答道。
菲尔德坐在床沿,隔着不到半尺的距离,上下打量克罗采,像在欣赏一头奇珍异兽,眼眸中透着一丝诡谲。
“有什么不对吗?”克罗“木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菲尔德微眯起湖绿色双眸,露出浅浅笑容,“我以为你只对花草小鸟、猛禽野兽有办法,没想到,连一大票侍女你都能治得服服帖帖……”
“陛下谬赞了,克罗采向来平凡无奇。”
菲尔德起身,轻执起克罗采柔软的掌心,眸中闪着清澈光亮,“在我眼中,你非但不平凡无奇,而且非常的光彩夺目!”
“陛下……”一阵悸痛轻划过心头,他的深情总教他感到不忍。
菲尔德轻环住克罗采的腰身,在她耳畔说:“明天晚上,有个宴会……”
“宴会?”
“是的,我即位后的第一场春宴。”菲尔德正色道,“我希望你能参加。”
参加宴会?想将他公开介绍给众人吗?
克罗采绝美的脸上泛起一股异样神色,那神色中有冰冷、有无奈,也有一股断然,“难得陛下如此厚爱,克罗采谨听从陛下安排。”
菲尔德开心的笑了,搂紧怀中的克罗采,他感到相当满足,毕竟,这是克罗采第一次顺从允诺他。
这一夜,菲尔德再次流连于祈月神殿中。
明亮的月色里,克罗采几乎整夜未曾合眼,一来是不习惯与人同榻而眠,再则他觉得,今晚的风似乎有些微寒。
???
一早,菲尔德遣了一群裁缝师到祈月神殿为克罗采缝制礼服。
见了这群裁缝师,克罗采疾书一张字条,说道:“烦请各位师傅,照这个尺寸帮我做件漂亮的礼服。”
裁缝师看了礼服的尺寸,均感疑惑,“克罗采小姐,这与您的身材不合吧?”
“无妨,你们只管照着做就是了。”
“可是……”
几位裁缝师还想说些什么,克罗采已先开口:“我记得陛下似乎有交代,要依照我的喜好裁制礼服,诸位师傅不会为难我吧?”
“这……小人怎敢为难克罗采小姐?”众人被克罗采的话压得无言以对。
“那么就有劳诸位师傅了。”克罗采绽出一朵灿烂的笑容。
???
傍晚时分,克罗采拎着一袭方裁制完成的浅粉色礼服,来到绿幽宫的西座客房,轻敲了几下房门,“克莉丝汀。”他轻唤着。
自从那天在格林卡广场上,陪着菲尔德狩猎,每天早出晚归,负伤之后一直住在祈月神殿。所以,两人已有好几日未曾照面了。
“克莉丝汀。”克罗采又叫了一声。
“克莉丝汀不在!”屋内传出一个女孩不悦的尖叫声。
克罗只能站在门外,有些哭笑不得,因为这吼叫声正是由克莉丝汀所发出。
“克莉丝汀。”克罗采放低声调,语音轻柔,仿佛能融化人心似的,“我知道这几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别气了,好吗?”
屋内静了一下,许久,门扉终于开启一道小缝。
克罗采举步入内,克莉丝汀坐在桌前,一双大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枣似的。
这几日,有关皇帝陛下与克罗采的传闻,早已甚嚣尘上,克罗采住进祈月神殿后,众人更认定她是未来的皇后人选;她谜一般的身世,也成了众人亟欲知晓的事。这几天,光是上绿幽宫打探克罗采消息的人,已让罗兹伯特疲于应付,大厅前的门槛几乎都要让来访的客人给踩坏了。
其实,众人的心态都是一样的,不过是想趁此机会了解新后的喜好,以便未来可以投其所好,加官晋爵罢了!
而克莉丝汀与克罗采向来交好,因此拜访她的贵族少妇自是络绎不绝。然而,自从她最要好的朋友与梦中情人传出恋情后,她就谁也不想见,她觉得非常难过,究竟为谁难过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她喜欢克罗采陪在身边的感觉,可是这个最要好的朋友被皇帝陛下抢走了;另一方面,她又为梦中情人喜欢上克罗采而感到失落。虽然,她从来不敢奢望能成为皇帝的恋人,但皇帝陛下喜欢上她最好的朋友,仍让她百般不是滋味……
总之,她觉得自己心里一片混乱,乱得她脑袋一片空空如也,完全无法思考。于是,她伤心、难过、掉泪,几天下来,竟也消瘦许多。
克罗采看着眼前的克莉丝汀,顿觉有些不忍。
“听说你受伤了,还好吧?”克莉丝汀讷讷问道。
方才克莉丝汀以为又是哪个贵妇人上门来探消息,因此不耐烦地大声吼叫,听清楚是克罗采的声音后,既惊讶又有些不敢相信,忙冲上前开门;但是一想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开了门后,又躲回房间内。
“很好啊,比起你这只红眼猫好多了。”克罗采逗弄着克莉丝汀。
“你竟然说我是红眼猫!”被克罗采一逗,克莉丝汀平日活泼好动的精神又活了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大竹竿!也不想想我是为谁伤心、为谁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