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只觉一阵晕眩,痛得差点掉下泪来。
还没来得及开口,下一刻我已被他抱起,安稳地坐在他大腿上。
“你……摔到哪里?痛吗?”他的表情看来相当懊恼,似乎带着几分自责,“嗳,我
不是故意……”“痛不痛你也去撞一次就知道了。”我苦着脸,可怜兮兮地咕哝着,说着
有些怨怼地瞅着他,“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不想说也用不着这样。”
“你何苦这样逼我?”他叹息,轻柔地揉着我额头的红肿,“还痛吗?”
“很痛。”我皱着眉答,望进他绿眸内的怜惜,“你在乎我,对不对?”
也许我们相识的时间短得不可思议,我却不相信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
他缓缓俯下头,在我额上的伤处轻轻一吻,“非常在乎。”
我微微一笑,“那我现在算是什么?”我想起刚刚令我气结的对话。
他的绿眸似乎闪过了一抹异样的光芒,我还没来得及捕捉,他便再度低头,很深很深
地吻住我,是那种让我直喘不过气来的吻。
哼,狡猾!每次都来这一招——
不过……我攀住他的颈子,唉,却该死的有用啊。
“我的母亲是意大利人。”
在长长的一吻过后,他把我按在他胸前,低声开口。
我靠着他,急促地喘着气,还没回完全回神。
“但是,我恨她!”
我一怔,从他怀中抬头,被这样强烈的字眼骇住。
“是的,我恨她。”他再度重申,神态和语气皆多了一股叹息和悲伤,“我恨她的温
顺,恨她的软弱。”
“我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忍气吞声?她明明知道那个男人有了妻子、她明明知
道他不可能给她承诺——”他语气微微激昂了起来,“这样见不得光的痛苦日子她居然忍
受了那么久!”
“我更恨那个男人,他自私又无情,却又妄想着能享齐人之福。”他冷恨着声,听得
我心都揪紧了,“他就这样冷眼看着我们母子毫无尊严的被赶出门——自始至终没有开口
说过一句话……”
他神情愈来愈愤怒凝恨,“那样的父亲不要也罢!我相信即使没有他,我们母子也可
以过得很好——若非我母亲坚持,我根本不想要风这个姓——这个字只让我对它深恶痛
绝!”他神情狂乱,不自觉地加重手臂的力道,将我抱得好紧。
我一语不发,皱着眉,虽然身子被他拧痛,仍是任他发泄着。
“只是我没想到,我会再度回来。”他闭上眼,疲惫地叹了好长一口气。”是我母
亲……她临终前的遗言……她这一辈子没有快乐过,连到死,也挂念着那个无情的男人—
—”
“噢,烈……”我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地回拥他,“不是恨,你不恨的!要是恨,
你不会为她委屈自己、要是恨,你怎么会为了她的话而回来你最痛恨的地方?你就是太在
意她了,这不是恨,是爱呀……”
傻呵!这个其实最善良的男人——
实在教人……不得不喜欢他、甚至爱上他……
我的心激烈地澎湃着,为他。
他神情古怪复杂地看着我,忽地冒出突兀的一句:“你不笑吗?”
“这有什么好笑?我又为什么要笑?”我泪眼未干地瞪他。
我心疼地哭都来不及了,干嘛笑?
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没看见我的眼泪吗?
我孟雨柔向来都是惹别人哭,哪里轮得到别人来弄哭我?
根本一点都不懂我的心嘛,猪头三!
“你不觉得我笨得可笑、或是……看不起我的出身?”他的语气更迟疑了,表情更是
怪异而不确定。
天啊——我真是不敢相信这种教人生气的蠢话会从他嘴里说出!真想晕倒算了——不
过在倒下前我会用力的狠狠揍他一拳。
“风承烈,你的确笨得可笑!”我板起脸,咬牙切齿地怒视他,同时成功地看到他失
望又恼怒的表情,“你以为……”我缓缓逼近他的脸,一字一句故意说得沉重又缓慢,
“我是你家那个让人看了就讨厌、观念古板守旧到发了霉的可恶老头吗!?”
说完,我用力推倒他,气呼呼的:“你当本小姐是什么?你当真认为我那样肤浅?原
来我在你心中竟然和那个老头划上等号!简直是侮辱我——”
好吧,就当我眼泪是白流、心也是白痛了!
果然和那老头是一家子啊,就会伤人的心。
我调头就走,才跨出一步,整个人忽然又被腾空抱起。
“你干嘛?放开我!”我口气凶恶。
“柔——”他低低柔柔地在耳边轻唤,我仍紧抿着唇,故意忽视这声呼唤在我心底所
起的化学变化。
他只是看着我,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柔情,我再度被那片汪洋的绿海淹没。
唉,我轻叹一声,还是心软的屈服了。
一碰上他,我什么理智啊、冷静的,统统都不管用了。
“你母亲一定是个美人;因为你有一双美丽温柔的眼睛……”我轻轻抚上他的脸,爱
恋地直视他的眸,“在我眼中,你就是你,这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改变的,你懂吗?”
他没回答,只是扬高了嘴角的弧度,将我搂得更紧。
我也笑了,满足地躺在他怀里。
直到现在,我才觉得我真正走入他的内心。
他也许有好多不同的面孔,但直到触及他的心,才能明白他其实是孤单的。
说到底,只是缺少爱的人啊。
我开始觉得,当初误打误撞的被掳回这里,好像也不坏。
呵,我的烈呀——
第四章
一晃眼,在这座城堡已待了将近一个星期。
烈总是一早就整装出门,到傍晚才回来。
我这时才知道,烈忙的是公事。
那老头要烈回来,不单单是为了让风家后继有人,还要他接下风家的产业——哼,想
到这里我就不平,他把烈当成什么了?一想到烈受的委屈痛苦,我就忍不住为他叫屈。
而平日剩下一个人的我,便只能在城堡四处“探险”;经由艾莉的带路和解说,这几
天下来,已经逐渐能摸清方位,虽然有许多地方还没踏过,不过起码已经不会发生迷路的
糗事了。
只是每次在堡内走动,所有的仆人都会以一种怪异的眼神在看我,也不是厌恶或不欢
迎,反而是亲切而友善的,只是目光总带点我无法理解的……同情?连艾莉也会有这种反
应,每每想追问,却总是没有结果。
午后,我悠闲地坐在广大庭园中的椅子上,面前的桌子摆着艾莉体贴送上的茶和点心。
“坐吧。”我朝她摆摆手。
艾莉这回没吭一声就微笑地在我身旁坐下,因为她知道在我面前是拒绝无效的。
“雨柔小姐,你和少爷……很恩爱吧?”艾莉难得主动开口。
“嗯?”我疑惑地看着她,“怎么忽然这么说?”
“因为——”她的神情带着促狭的笑意,直勾勾朝我衣领望来,“‘看’得出来啊。”
我顺着她带笑的诡异目光看向我微敞的领口,赫然发现一个明显的瘀痕!我立刻凝红
了脸,尴尬地轻咳了咳,一只手于事无补地遮掩着,故作镇定地喝了口柠檬茶,嘿嘿干笑
着。
我想起了烈昨晚临睡前在我颈侧印下的吻——
“少爷是个好人啊,雨柔小姐,而且自从你来了之后,少爷变得比较温和亲近了。”
艾莉说着,看着我,又露出那种让我不解的神情,“真的,雨柔小姐,我从没看过少爷对
谁这样,即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