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车是你陪我去挑的,我仍记得你当时说的话。你说宾士车给人沉稳的感觉,你很喜欢它那种稳如泰山的安全感,就因为你这句话,我就一直开到现在了,由此可见我对你重视的程度,你却还这么忍心的拒绝我。”他脸上的表情滑稽得教人分不清真伪。
“你今天是存心来逗我开心的吗?说了这么多的玩笑话。”丁柔逸仍是四两拨千斤的带过。
“如果我是认真的呢?”他停下车,很仔细的看进她的眼底说。
丁柔逸不说话了。她不喜欢今晚的默涛,无缘无故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丢给她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偏偏她的生活中,最不需要的就是再出现什么问题了。
葛默涛见她不说话,也只能在心中叹口气,他早就知道,他逼急了她,就只会将她推得更远。错就错在他离乡背井的念了四年大学,等到他服完兵役回来,她虽失去了家里所能给的屏障,却充满了周身自燃的光华,蜕变成一位妩媚动人的女性。
重新踩了油门,默涛立刻转移话题的问:“伯父还好吗?”
这句话,又给了她一记痛。
她不曾对他隐瞒过家里的窘况,包括了父亲的嗜赌。在她少数的朋友当中,葛默涛是她唯一能倾诉的对象。
“还是老样子,多说他一句都不行。”她果真将注意力转移了,虽然这也是不甚愉快的话题。
“真是难为你了,工作方面还顺利吗?”他对她的关心仍是仔细。
“还好。最近被外派帮别的公司,工作反倒没以前轻松了。”她想到了那漂亮女人眼中的敌意,往后的日子不知还会碰上几回呢!
“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她指了指离家不远处的电线杆,示意他停下。“不请你上去坐了,你是知道我爸爸的。”
丁海强自从穷途潦倒之后,一直避免再见到以前的朋友或是同事,他无法忍受别人对他的同情或是讥笑,不论是那一种,对他而言都是奇耻大辱。
“我了解,但至少让我看著你上去,好吗?”
丁柔逸几乎要为这句话放肆的笑出声来,一向放浪不羁的葛默涛竟也会说出这样文诌诌的话?今晚的葛默涛陌生得令她吃惊。
换做平常,她会和他抬杠,但是今晚,她缺乏和“陌生人”抬杠的心情,便也顺从的点点头,不多说的进了公寓大门。
葛默涛果真等到她亮了屋里的灯,才重新发动引擎离去。他不曾如此待过其他的女子,在他的心中,不论是哪一个女子,都无法与丁柔逸相提并论。
她在他的心中,已经驻足了十几年,有著牢不可破的地位,于她,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
关亚伦在办公室里来回不停的踱著步。
八点五十分了,丁柔逸还未出现,虽说还不到上班时间,他仍旧有些懊恼--这女人为什么非要那么准时不可?他并没有什么急事要找她,只是为了还未见到她,感到有些心焦。
终于,门上响起了轻叩声,丁柔逸穿了一袭湖水绿的连身长裙走了进来。秾纤合度的曲线,风情款款的令人不忍移开视线。
“关先生早,请问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要交代?”她对他,纯粹出于职业上的礼貌。
“没有……不,有。”他临时又决定想要留她在身边,就随便扯出个理由说:“我中午约了个客户吃饭洽商,需要你的协助。”
丁柔逸点点头,机械式的又问一句:“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他一时也想不出可以留住她的理由。
“没事的话,我出去了。”她转身又想走,仿佛他是个骇人的怪物般,不值得她多留一分钟。
“丁小姐。”他唤住她,用著颇迷惑的眼光看著她问:“你怕我吗?”
他的眼神不由得令她的心漏跳了一拍,那张百分之百英俊的脸孔,想让人忽视都很难。她怕他吗?她怕的其实是自己啊!
多年来,她始终禁锢著自己的感情,听多了别人的爱恨离愁,对于感情的释出,抱著的是种如履薄冰的心情,深怕自己万劫不复。
“为什么这么问?你希望我怕你吗?”她小心翼翼的措词问著,好似怕自己屈居下风。
关亚伦走到她身边,低沉的嗓音,怕惊吓她般,缓缓的说:“如果你不是怕我,为什么总是急著离开我的视线?”
“我……”她找不出解释的理由,他浑身散发出的魅力令她难以思考。
这就是男人的味道吗?淡淡的古龙水香混合著男性特有的体味,他的接近令她感到一股莫名的战栗。
她的受惊程度令他好生怜惜,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拨开覆在她额前的发,柔柔的要求著:“多给我机会去了解你,好吗?”
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匿举动,她无法动弹也无法言语,只能用深如泓水的双眸看著他,幽幽的表达著自己的抗议。
关亚伦注视著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想吻她的渴望愈发强烈,然而这份蠢蠢欲动的念头,随著冒失闯进的不速之客而终告破灭。
存在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也在刹那间凝结成霜。
“亚伦。”又是朱蝶衣那嗲得令人骨软的叫唤。
丁柔逸恍如大梦初醒般,脸上浮起的红潮一如落日,红艳艳的美不胜收,她低下头快步走出去,对于朱蝶衣的注视,她竟感觉有些心虚。
“你又来干什么?”关亚伦显然十分恼怒她的出现。
朱蝶衣不是那种空有美丽而毫无智慧的女人,眼前的情况加上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她立刻嗅到了危险的讯号,那姓丁的女人将会带给她威胁。
她什么都可以忍受,唯独不能忍受关亚伦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即使她根本没有亲眼见到什么事情发生,仍是大吃飞醋的发嗔说:“你和那女人在做什么?”
她的质问口气固然令他生气,但是那话中对丁柔逸的轻蔑性更令他气愤,他不假颜色的对她说:“做什么都不关你的事,你并不具有管我的资格。”
他不悦的脸色,她见多了,但他这般直接又犀利的刺伤她,还是第一回呢,她不由得泪眼汪汪的呜咽著说:“我和你交往了这么久,你竟然一点儿旧情也不顾,为了一个女人就对我大吼大叫的,你……算是什么绅士风度嘛!”
“绅士”这两个字对他而言,沉重得像是驮负的十字架。
自小他的父亲就对他耳提面命的交代,行为举止要像绅士、言谈之间要像绅士、做人处事要像绅士,才不会丢他关家的脸,才不会扫了苍龙集团的名声。
他的谨记在心,造就了他今日君子般的翩翩风度。
“别哭了行不行?算我怕你,我向你道歉,我不该这么凶的对你,好不好?”他伸手去扶她的肩,脸上的表情却是不耐。
朱蝶衣深懂机会不可失,趁势倒在他的怀里,搂著他的脖子,用著可怜兮兮的语调说:“下次不准你再对我这么凶了。”一边偷偷的在他衣领印上了细碎的唇印。
她要让那姓丁的女人知道,关亚伦是属于她朱蝶衣一个人的,任何人也休想抢走他。
离开了办公室的丁柔逸,脸颊仍是一阵一阵的火热。刚刚她究竟做了些什么?
关亚伦身上的气息还在她鼻间萦绕不去,他对她,会比别人来得特别吗?哦!不可能的。在他身旁还有个娇艳如花的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配上一个事业有成的英俊男人,不是挺登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