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嘴!”她呸呸呸,对着小五却突生好奇,“可老实说,我还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生得什么模样,能不能借我瞧瞧?”
“不能!”他拒绝得爽快。
“为什么不能?”甘蔷丝噘起嘴。
“看了你会后悔!”
“后悔什么?”她不明白。
“后悔和那星野师兄订下婚约!”他寒寒语气中是浓浓嘲佞,“我怕你会爱上我,死缠不休!”
甘蔷丝险险再吐得天昏地暗。
“拜托!小五,你的脸皮是贴了几层?当真厚得如铜墙铁壁!”她受不了地道:“可就算你当真貌似潘安也对不住了,甘妹妹我是个死心眼的女人,还有,告诉你,这世上绝不会再有人比我那里野师兄更英明神武的男子了!你最好别遇上他,否则肯定让你羞愧得自盖天灵!”
“英明神武?”他冷哼,“他有本事你这会儿就叫他来救你呀!”
她身子突然被甩高,再度被扔上小五硬邦邦的肩头,掉得突然,引来她哇哇大叫。
“好端端的干么说翻脸就翻脸?”她摸不着对方心绪,抚抚被甩疼的腰杆,半天得不着回音。
“真怀念那只能任人宰割的死小五!”她低低喟叹。
几里路后甘蔷丝再度沉不住气,“喂,坏脾气的小五,发火归发火,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
“不能!”他依旧是倨傲低沉噪音赶上寒寒声调。
“不能就算了,有必要凶神恶煞吗?”她吐吐舌头。
没多久,虽是晃荡得头晕脑胀,可沉沉睡意袭上,打了个长呵欠后她竟在小五肩头上睡着了。
知觉出肩头上女孩儿入了梦乡,他未出声,手势再换将她抱入怀中,睡梦中的甘蔷丝毫无所觉,只是下意识地偎紧他寻求晃荡中的稳定。
她脸上,是甜甜睡容。
而他,却是长长叹息!
* * *
一定是梦,甘蕾丝告诉自己
昏昏沉沉之际她感觉有人在帮她脱衣服,她睡觉时向来不喜欢有束缚,自是甘之如贻,是以她不但没拒绝,还很配合地适时抬高了手足协助对方。
“谢谢!”
迷迷糊糊之际她似乎还很得体地喃喃出声称谢,送了对方甜甜笑厨。
这—定是梦,她能够确定,因为那帮姓脱下衣衫的人竟同那日在她脸上题字的男人长得好像。
不同的只是两人的目光。
上次他在她脸上写毛笔字时的眼神是轻蔑而不屑的,这一回,他张张目光似乎添入了很奇怪的火焰,一种无法掩饰的温柔。
这梦真好玩,甘蔷丝翻转过身酣然深眠,好困,她告诉自己,别再做梦了!
* * *
甘蔷丝是被食物香气给勾引醒的。
她直起身来两手大展一个呵欠扬起,在晨光中蒙胧眸的她一脸满足,好久好久都没睡这么舒畅了,这阵子夜里都得赶尸……
赶尸?!这两个字总算让她清醒了过来,她想起那个西厂的统领,想起了爹,也想起了尸变后的小五。
这是什么地方?她迷惘地游动着视线,陌生的窗棂、陌生的墙、陌生的床,还包括她身上陌生的衣物,难道……她下意识捉着衣襟,昨夜不是梦,真有人帮她换了衣服?
当视线移到屋里坐在椅上睇着苏醒中的她的男人时,甘蔷丝发出了尖叫。
是那家伙!是那曾经出现在她梦里的家伙!
“你是谁?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她着急地左顾右盼,“小五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我知道了!”她自床上跃起,披上外衣气愤地道:“原来你一路都跟踪着我们,你是西厂的鹰犬!你是来捉小五的!你那日在我脸上留字是想警告我们?告诉你!你那招是没用的,我甘蔷丝可不怕恶势力!”
“若我真是西厂的人……”男人语气含着不屑,“你能怎办?”
奇怪,她心底犯嘀咕,这家伙嗓音怎么如此熟悉?
“如果你真是,我就拿这锅热粥烫死你!”四周寻不着武器,甘蕾丝只得捧高了搁在桌上泛着香味将她唤醒的那锅热鸡粥,语带恐吓道:“把小五还给我!”
“用鸡粥砸人?”男人摇摇头,“那不是辜负了煮粥人的心意?与其砸人你还不如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她愣了愣,鼻于再抽了抽。是呀,昨儿睡了一晌午加一晚上,这会儿肚子正咕噜叫着,若真打架肯定会输。
“你说得对,”她放下粥,听话地舀了一碗粥缓缓送进口,“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飧,粒粒皆辛苦!还是别浪费的好。”
男人冷冷笑道:“你还真是听话,若我真来自于西厂,那这锅粥里肯定会下毒!”
男人的话吓停了她吞咽的动作,让她一阵干呕,片刻后她却听到男人漠然再语——
“可因为我不是,所以我可以保证这碗粥是可以吃的。”
“喂!你到底是谁?”甘蔷丝恼道:“干么这样捉弄人?干么神神秘秘跟着我?还有上回在我脸上写字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丫头,你到底有没有神经,跟你说了半天话,你当真听不出我是谁?”
“谁听得出来?”她嚷口粥一脸不屑,“别不熟装熟,谁会知道你是哪根葱?哪颗蒜?”
他叹口气,“我是忠义庄主于震儿子于吴,也是……”他睇着她瞪大的双眸,“也就是那一路被你欺凌而来的死小五!”
“匡当当!”甘蕾丝汤匙落了地却毫无所觉。
“你真是小五!”她眼底写满不信,紧贴着对方细细打量起眼前这自称为于昊的男人,却只见着个帅气英挺、浓眉剑目、好看至极的男人,哪儿还有半点焦尸的纵影?
见她像只嗅着鱼骨头的猫似的在他身旁打转,于昊心生不耐,“你是不相信你父亲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于昊真是小五,”甘蔷丝盘算着,心底问属—个个扣接上了环,“那么,这些问题就有得解了,于昊诈死佯作僵尸被我当成了小五,所以,当我罚小五在茅厕面壁时,于昊才会现身在我脸上写字……”她想了想,直肠直肚的性子再转了一会儿,才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可昨夜,我也梦见了你,难道……”
她瞪大眼,张大的嘴像活吞了只青蛙,“是你帮我换的衣服?”
于昊眼神含着讥诮, “是你自个儿要求小五搜身的,不是吗?”他耸肩,“我只是听你吩咐罢了。”
“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小五就是于昊呀!”她呐喊着。
“听不懂!”他睨她一眼,“有差别吗?”
“天差地远!”她恼火着,“小五是个焦尸,于昊是个男人,焦尸再摸再看都不打紧,可你却是个男人!一个女孩儿被不是自己相公的男人看过了还能活吗?你……”她用力跺脚,“你对我而言在今天以前还只是个陌生男人耶,凭什么,凭什么……”
甘蔷丝半天挤不出话接,只能背过身用手拭泪,虽委屈落泪却也不肯哭出声,打死她也不让这男人给笑话,可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这样,算不算已失了清白?
“反正看都看了,你若觉得受委屈,我不介意吃点亏负责任!”他说得很没诚意,一脸可有可无的样子。
“什么叫负责任?”她转过身,眼睫上还闪动着泪珠,一脸的迷惑却在晨光里绽生了股惑人而稚美的灵秀之气,这丫头是吸日光的,那张脸总是亮灿灿的,即使还缀着露水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