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君放下手中的木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镜中满面愁云的自己,又是一个叹声。她到底该怎么办?
听到敲门声,她随意梳理一番后,便起身开门。\"早,玉梅。\"夏子君有气无力的向玉梅打招呼。
\"你怎么了?精神似乎不太好。\"
她总是带着阳光般的笑容,就算遇上什么问题或困难,也不曾见她如此模样,怎么今天一点活力都没有。
\"我没事。\"夏子君给她一个勉强的笑容。
\"该不会这些日子为了照顾庄主,自己累出病了?\"
\"没这回事。你找我有事吗?\"
\"是庄主有急事找你。\"
\"会是什么事?\"夏子君紧张的问。
\"我也不清楚,你去了之后不就明白了。\"
\"嗯,我马上就去。\"
\"那我去忙了。\"
夏子君呆望着玉梅离去的身影,心越跳越快。
庄主找她会是为了昨夜的事吗?她该如何答覆他呢?唉!真是头痛!怀着紧张不安的心,夏子君逐步走向阎律天的寝室。
一进入,阎律天已起身躺坐在床,等待着她。
见房里还有洪总管在场,夏子君在心中偷偷地松了口气,有洪总管在,庄主应该不会提起昨夜的事。
\"庄主,您找我有事?\"夏子君压低着头,不敢接触他炯炯的目光。
\"有个坏消息必须让你知晓。\"
\"是什么坏消息?\"夏子君紧张的望着他。
她终于肯抬头看着他了。昨夜见她落荒而逃,心中难免有些难过。也许是他太过心急,以致于吓着她。既然明白她心里有他,娶她只是早晚的事,十年的日子他都等了,何必急于一时呢?\"今早有人带来你父亲逝世的消息。\"阎律天难过的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夏子君当场愣住了,张大杏眼直直盯着阎律天。她是不是听错了,父亲……父亲逝世了!怎么可能?他的病不是已经好多了,怎么会……怎么会……
无法接受事实的夏子君猛然转身急奔出去。
阎律天无视伤口的疼痛,急忙下床追出房外,却已不见她的倩影。\"洪伯,备马!\"阎律天心急的开口。
\"但是您的身子……\"
\"备马!\"阎律天打断了他的话。
\"是。\"洪总管无奈的答应,庄主固执的个性他再清楚不过了。
跑出无情山庄的夏子君,朝着家的方向直奔而去,与父亲的回忆一幕幕闪过她的脑海。失去父亲的打击,打乱了她一颗规律的心,此刻她只想亲眼求证一切,父亲绝不会这样抛下她就走的!不会的!
身后一阵马蹄声逐渐的靠近夏子君,心急如焚的她完全没注意到。当马儿奔驰到她身侧,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揽着她的腰,轻而易举的将她抱上了马背。
夏子君本能的紧搂着身旁结实的身躯,惊吓地抬起头,阎律天的面容瞬时进入眼中。他只是默默地紧搂着她害怕颤抖的身躯,精锐的双眼直视前方。
夏子君无助地紧靠着他,小手不由自主的抓着他的衣襟,涣散的眼神直望着远方,全身上下因不安而抖个不停。
看着怀里无助不安的她,阎律天将她更搂进怀里,她脆弱的模样让他感到心疼不舍。
马儿飞快的奔驰,过了许久,她熟悉的木屋已在前方。一抵达目的地,阎律天小心的将她抱下马。
双足一落定,夏子君快速的跑进屋中,直奔父亲的房间。当她一踏进房内,整个人都定住了,错愕的眼光落在床上毫无生命迹象的父亲。
她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父亲,脚一定,双膝立即落地。颤抖的手抚过父亲憔悴的脸,冰冷的肌肤打碎了她内心的唯一期望。
她多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多期望她听到的消息是个错误,但这都只是她的期望。从小就疼爱她的父亲,如今已经是一个冰冷的躯体,她多渴望再听一次父亲开口喊她一声\"女儿\",但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夏子君静静地跪在床前,坚强的她不让自己掉下一滴眼泪。她不会哭的,这是她对父亲的承诺,她是父亲心中最坚强、最孝顺的女儿,她不能哭!不能让父亲对她放心不下!
阎律天悄悄地走进房,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担心阎律天伤势的洪总管此时也赶到木屋,见着了阎律天腹部衣衫上的血迹,焦急的来到他身旁。\"您的伤口又出血了,还是先回庄吧。\"
阎律天仍旧站立不动,他实在不放心失去亲人的她。
\"庄主,您的身子要紧,还是先回去吧。\"夏子君出奇平静地开口。
见她如此不寻常的平静,阎律天更是担忧。他宁可她大哭一场,也不愿见她将一切悲伤往肚里吞,那只会让她更痛苦!
\"您还是先回庄,夏老爹的后事我会在这儿帮忙。\"洪总管担心他的伤会再度恶化。
\"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夏子君故作坚强地说。
\"别太难过,你还有我!\"阎律天再望一眼他心系的女子,才举步离开。
洪总管安慰的拍拍夏子君的肩:\"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洪总管,当初我爹执意将我赶出家时,是不是已经知道会有这一天?\"
\"唉!夏老爹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世,怕你孤苦伶仃一个人,才会狠心要你住进无情山庄。\"\"爹连他死后的事都在为我着想,难道他不知道身为女儿的我,多希望能留在他身边陪他走完人生?\"
\"天下父母心!夏老爹只希望未来的日子里,你能有个依靠。\"
\"爹,您好自私!为何不让女儿在身边照顾您?为什么?\"
面对她的质问,夏老爹已经无法给她任何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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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的忙碌,夏老爹的后事在洪总管的帮助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今日是夏子君留在家中的最后一天,明早她将离开这个充满着父亲身影的家,从今而后,这里已经没有人可以让她牵挂了。
收起悲伤的心,夏子君走出小小的厨房,替洪总管送上一杯热茶。\"洪总管,这几天辛苦您了,若不是有您的帮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你这么坚强,夏老爹走得也安心。\"洪总管安慰她。
夏子君只是勉强地微笑。
\"我想和你谈谈庄主的过去,也许在你听了之后,就不会迟迟不肯点头答应嫁给庄主了。\"\"庄主向您提起过?\"夏子君难为情地低头轻语。
\"不必庄主开口,从你对庄主的眼神,我就明白你对庄主的心意了。\"
\"我……\"
\"不用急着给我答案,听我说完一切再作决定也不迟。\"
\"住进山庄这么久,似乎从没听人提起过庄主的过去。\"
\"庄主其实是塞外部落族长的儿子,以他的条件和优秀的能力,足以继承族长一职,但是因为他体内流着一半汉人的血,在族里,他所得到的却只有鄙视,没有尊敬。\"只要一想起庄主从小的遭遇,他就忍不住叹气。
\"庄主的母亲是个汉人?\"夏子君疑惑的寻问。
\"一个嫁入异族的汉女,庄主四岁的那年王妃便过世了。庄主虽有王族之子之名,却无身份之实,就算他拥有多好的能力,在族人眼中,他仍然是个流着异族血液的外人。唯独最受宠的小王爷,也就是庄主同父异母的弟弟,对庄主真诚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