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这不是拓哥哥的鞋子!
「你是谁?」馥儿的惊呼声刚出口,正待起身,颈背突地传来一阵剧痛。她眼前一黑,身躯一软,在凤冠的重量拖曳下朝地面栽去。但是凤冠先行落地,馥儿的额角在没有保护下重重撞击到地面,立即昏厥过去,不醒人事。
她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枣再也不要戴这顶重得要她命的东西了!
闯入新房的男子不理会倒地的馥儿,径自从怀中取出一小块碎布,细心地夹在被褥中,稍加掩饰,只留下指甲片大小露出床沿。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喃喃自语:「就算你乔拓有多精明,等你发现这条线索时,这丫头早已遭人玷辱、香消玉殒了。我要让你尝尝椎心刺骨的滋味,以报你乔堡迫我奔如丧家之犬的仇恨。」
他又得意地阴笑两声,才扛起失去知觉的馥儿,迅速没入黝黑的夜色中。
距离乔堡后门约十呎的阴影里,躲着两个体形魁梧的大汉,他们畏缩地挨在墙角边,两眼似阴沟里的老鼠般四处乱瞟,深怕被人看到。
「老大,没想到乔堡连办个喜事,戒备都还如此森严,我看我们要混进去恐怕不容易。」说话的是易老二。
易老大点点头,神色焦急地看着不断交错巡逻的守卫。
「老大,我看还是算了,要是出了任何差错,我们绝对吃不完兜着走。乔堡不好惹!」易老二又忧虑地劝说,他从一开始就不很赞成接这椿生意。
「没用的东西,给我闭嘴!你是不是忘了李少夫允诺的三箱银子?三箱银子我们要赚多久,你知不知道?」易老大的眼中闪着贪婪。
「可是……」易老二一脸迟疑,又恐惧地望一眼那些身材高大的守卫背影。
「老二,」易老大打断他,脸上忽然现出狡诈的神情。「你知不知道这笔生意若是成功,我们就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
「三箱银子的确够我们花用好一阵子,但犯不着陪上这条命。」易老二咕哝道。
「笨啊。」易老大赏他一个拳头,「尚书府也算是有钱人家,对不对?」
「对啊。」易老二摸摸被敲痛的头。
「所以事后,我们如果没钱,只需送封信去,嘿嘿……」易老大的笑容更奸诈了。
易老二的眼睛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他一击掌。「还是老大行!」
易老大得意地狞笑一声,但立刻又一脸难色,「但是现在我们要怎么摸进去,倒是一大难题……」
「这个问题,我已经替你们解决了。」
冰寒的声音突然自他们身后传来,吓得两人跳起来,猛地转身。
是一名穿着华服的蒙面人。
「你是谁?」易老大壮胆问,但掩不住声音中的骇然。
「你不用管。」蒙面人扔下馥儿,「这是你们所要的人。」语毕,人影倏地消失。
易老大兄弟俩好一会才回过神,心想他们是不是见鬼了?
易老大惊极生怒,「什么玩意……」一句话还没说完,一只手突然掐住他的脖子,窒得他差点不能呼吸。
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威胁地低语,「这事不准泄漏出去,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快走!」说完人影又再度消失。
易老大惊惧地口不能言,稍微抚心镇定后,上前查看倒在地上的身影。「嘿,居然是那个妞儿!」真是得来毫不费功夫。
他们七手八脚地把馥儿塞进早先带来的麻袋里,半跌半跑地隐身小径离去。
乔拓和两个师弟边谈边朝馥园走去。
「馥儿那群堂表哥们真的令人叹为观止!」萧云坡庆幸自己不是新郎。
「我看他们全都有恋妹情结。」金庭毅冷冷地说。
「希望他们不要时常来访才好。」乔拓也忍不住抱怨。
一个耿庆柏就剥夺掉他和馥儿相处的大半时光,而自从馥儿那些热情的堂表兄弟到达之后,他更是几乎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刚才他们直嚷着要闹洞房,要不是耿庆柏打圆场,恐怕他这个洞房花烛夜要到第二晚才能过。
「大师兄,我们就送到这里。」萧云坡拉着金庭毅停下脚步。
乔拓轻击他们的肩,「多谢了。」真挚的感情流露无遗。
这几天两个师弟为了他的婚事,着实忙坏了。
「自家兄弟还说什么谢。」萧云坡挤眉弄眼地接着说:「当然,如果大师兄待会有什么需要帮忙……」
金庭毅一拳打断他的话,趁着萧云坡痛得诅咒连篇时,他很快地对乔拓说:「大师兄,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我替你清除掉。」
随后便和嚷着要报复的萧云坡,拉扯着转回仍旧喧嚣的宴客厅。
乔拓看着这两个个性迥异、感情却固若盘石的师弟,就深觉自己的幸运;如今又娶得馥儿为妻,他此生可算是了无遗憾。
想到馥儿,他心中一暖,加快脚步。但是走到馥园时,周遭异常的宁静令他皱起眉头。赵香和奴婢们怎么都不见人影?他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他一个箭步冲入正厅,赫然看到赵香和两个婢女倒在楼梯旁,点心水果打翻一地。
「馥儿!」乔拓心急地往楼上冲。馥儿,妳千万别出事,千万不能出事!多年前李媚情自尽的情景又浮现他眼前。
乔拓撞开新房的门,只见一地的酒液和跌落的凤冠,馥儿却不见踪影。他忍不住心痛地仰天怒嚎,「馥儿!」
这声怒吼响彻云霄,惊得一干宾客全都停了杯箸,交头接耳地私语起来。耿家庄的人和刚回到大厅的萧云坡、金庭毅闻声相顾失色,能让乔拓失控的事情不多,恐怕是馥儿出事了。他们丢下满厅的客人,赶往馥园。
等他们赶到时,乔拓已经把赵香等人救醒,他的脸苍白得吓人,神色焦急地蹲在地上查看印在地上的脚印。
见到一群人挤进来,他立刻站起身,「有人劫走馥儿。」
萧云坡等人失声大叫,「什么!」其实光看屋内的状况,就可以知道情况不对,但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从脚印看来,劫走馥儿的人应该是名男子,但他很快就会成为死人!」乔拓的拳头紧握,声音像是来自地府,充满狂暴的恨意,如果劫走馥儿的人就在他面前,难保不会被他碎尸万段。他略一思索,接着急道:「快!立即封锁乔堡,无论任何人,一律不准进出,不便之处请宾客原谅。务必找出行迹可疑的人。」
耿朝宗满脸忧虑,闻言立刻发问:「贤婿,贼子会不会是从堡外侵入的?若是如此,事情就糟了,既不知道她是什么时辰被带走,也不知道她被带往何处,那后果……」他愈说愈哽咽,好不容易才找回女儿,没想到才几天工夫,她竟然又失踪了,而且还是在她的大喜之日。
乔拓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可能,从堡外到这里约要花一柱香的时间,最近为了刺客的事,我特别下令每三尺即必须设一明暗哨,每隔半柱香时间换班一次。
若来人是自堡外侵入,就算守卫被击昏,不消半柱香的时间就会被发现。所以据我推断,此人一定还在堡内。而他既然没有当场击杀馥儿……」
说到这里,乔拓停了下来,青筋爆起,双拳握得更紧,他无法承受馥儿可能已经遇害的事实,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定一定神继续说:「他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把馥儿暗藏起来,等有机会再带出去,但是这点不太可能,他应该知道我们一旦发现馥儿失踪,他绝对不会有机会把她带出堡外;二是直接把她送出堡外,但是今天来参加婚宴的人都是与我们相识的人,为免露出马脚,他一定会假装不知情地继续留在堡内,等事情过后再若无其事的离去。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找出在堡外接应他的人,他们又把馥儿送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