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梦蝶没想到生病的人竟是如此歇斯底里,她以为女人比较情绪化,孰料男人也是这样,而且更加不可理喻。她开始怀疑当初受他感动、全心投入他的怀抱是否正确了?
「你既然要把事业交给我,就该尊重我,或许这是我工作角色转变的过渡期,你应该用平常心来看待。」她耐着性子与他沟通。
鲁少晖无言以对,搂着她又亲又叫:「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梦蝶,我愈来愈少不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不好!你现在就这样无理取闹,让我无法安心工作,嫁给了你,那我会更不得安宁。」
「不会的!嫁给我,我会感受到你是永远属於我,我会让你专心冲刺事业的。」
「少晖,别忘了你是个有病缠身的人,你想叫我以後变寡妇啊?」她笑讽道。
「我就知道你是可怜我,才跟我在一起,并不是真的爱我!」
「你胡言乱语什麽?再这样胡闹,我真的不爱你了。」她怀疑鲁少晖是因为脑袋中血块及慢性病菌影响,才有恐惧及歇斯底里的情绪反应。
「梦蝶,你说要给我快乐的,现在就给我。」他热情地抚着她的身体。
「快乐不是挂在嘴边的,是要行动实践的。」
「嗯,我就是要你用行动来表现。」他解开她的衣扣,呼吸急促起来。
「不要!少晖,你的身体……」
「我可以,相信我!你说要为我生个孩子的。」
他压下她,疯狂地亲吻她。
以前,她嫁给汪舜国时,根本无法得到这方面的满足,如今和鲁少晖住在一起,尽管他卧床休养,而且医生还嘱咐他少劳心劳力,但就男人来讲,他可不愿意放弃享受这种快乐。
然而,这种快乐是短暂的,即使将这种快乐的感觉长留心中,也难抵现实生活中不断抱怨、敏感、怀疑、争执的压力。
於是鲁少晖暗中雇请徵信社派人跟踪何梦蝶,把她的一举一动传回他耳中。
他明知这样不对,可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做,以往的自信与达观已被病魔折磨得消失殆尽,换来的只是不断的自怨自艾。
一天下午,何梦蝶从毕哲字的民物之家出来,看见远处有个似曾相识的魁梧男子死盯着她,阴沈的表情叫她不寒而栗。 在那儿看过他?她一下子想不起来,於是避开那眼神,迅速拦了一部计程车,坐上去後往窗外一看,只见他站在红砖道上望着她,她急忙低下头去,心情就跟着计程车驰动而起伏不定。 这人到底是谁?为什麽老盯着她瞧,让她心里毛毛的?幸亏,他没有长得凶神恶煞,否则她会害怕得不知所措。而成名的模特儿会遭到无聊汉跟踪或被人敲诈不是不可能的,但她只不过略有名声而已,可不愿碰到这种事,她告诉自己还是小心为是。
傍晚,当何梦蝶踏出柳永田录影工作室时,又瞥见那魁梧的男子阴魂不散地伫立墙角。 「他怎麽知道我在这儿,难道他一直在跟踪我?」何梦蝶狐疑着。
擦肩而过时,她瞧见他眼中的诡变,不知有何用意?
正想叫车,那人突然拦住她说:「送你一程如何?」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她警戒道。 「现在不是已认识了吗?你之前看了我几眼,表示你也在注意我;而且,是你引我现身的。」
「我不晓得你在说什麽?请你别再跟踪我,否则我会报警。」
「且慢!我对你直说好了,我叫斐中德,是鲁少晖要我来追查你的行踪,照理说,我不可以泄露顾客的机密,但我看你并非如鲁少晖所言,是会琵琶别抱的女人,所以我有点为你叫屈;而且,我常常看到你的广告,对你仰慕已久,很想进一步认识你,才故意露面给你看的。」
这一听非同小可,这可恶的鲁少晖竟然不相信她!何梦蝶忍下那即将爆发的怒火,撵走这个徵信社的探员。
「你再不走,我真的马上叫警察来!」
斐中德看出她势在必行,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从明天起,我会和鲁少晖中止合约,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
何梦蝶不屑理他,怒气冲冲地赶回汪家,一进房门,对着正在做运动的鲁少晖劈头就吼:「鲁少晖!你是小人,居然找人跟踪我!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也没必要住在这里了!」
说完,她就翻出自己的衣物,拿出一个旅行袋,胡乱地把衣物往里面塞。
鲁少晖心知无法辩解,一味赔罪道:「梦蝶,我这样做是因为我太爱你,怕失去你!」
「哼!你跟舜国一样,沙猪主义!你这样做,正好让我狠下心来离开你。」
「梦蝶,求求你,不要离开!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追问你的行踪了。」
「太晚了!我愿意陪你,愿意把快乐带给你,但是,你却把我推向痛苦的深渊中。」
「我保证绝不再犯!」鲁少晖几乎向她下跪。
「我以为你比舜国更能够带给我幸福,可是我又错了!再不走,我会死在这里。」
她不顾鲁少晖再三哀求,狠下心,提了旅行袋,夺门而出,却撞上了正好返家的汪母。 「怎麽啦,梦蝶?你上那儿去?」
「问您的乾儿子去!这种男人谁受得了?」
汪母惊愕地看着她愤然离去,知道又发生事情了,赶忙抓着跑出房的鲁少晖质问。
「你怎麽跟舜国一样把她气走了!到底发生什麽事?」
鲁少晖低头坦承自己的错,汪母听後,大声斥骂:「这麽好的女孩子,你竟想出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她!她为你牺牲那麽多,你不体谅,反而猜忌她,真白费我在她面前拼命为你说好话。即使她没嫁给你,只是和你同居,她也有权拥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啊!想不到你比我这老妈子还顽固不灵。」
鲁少晖自知理亏,双膝跪地说:「乾妈,您要帮我!她不会再听我的辩解了,只有您能让她回心转意。」
「唉!你们年轻人老是制造问题。」
鲁少晖知道汪母已答应出面解决,高兴之馀又怀愁了。「可是我不知她到那里去了。」
「你呀,被这场病弄得脑子都秀斗喽!她当初从那里来就会回那里去呀!」汪母可不迷糊。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欢天喜地的偕同汪母到谭姊家,想迎回何梦蝶。
何梦蝶才跨入谭姊家不久,谭姊正在劝慰她时,鲁少晖与汪母已登门谢罪了。
何梦蝶根本不甩鲁少晖,可是一人难抵三张嘴,在和事佬好言相劝及鲁少晖低声下气的频频致歉下,她才点头重返汪家。
自此,鲁少晖不敢再胡乱干涉她的行踪,他开始调整自己的心态,接受她在工作上的成长与发展,也懂得看书自娱,打发无聊的时间。
他的改变,令何梦蝶窃喜;在没有摩擦下,两人的感情增进了不少,鲁少晖也慢慢恢复以往的信心与乐观。
第九章
鲁少晖沈醉在与何梦蝶缱绻的温柔乡里的同时,医生宣告他的病情愈来愈恶化了,他反而处之泰然。经深思熟虑後,他悄悄寄了一封信到东部去。
半年前隐迹而去的汪舜国,此时此刻正在东部一处只有怡静和喜悦的地方,过着简单纯朴的生活。
他的邻居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社会分子,失望於日趋嘈杂、污染的外在环境,宁可抛弃原有所熟悉的一切,返璞归真地在这儿过着简单自然的生活,和繁嚣的大都会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