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包掉了,她会不会急得徘徊街头,不知所措?找不到住处,她会不会傻傻地困在机场过夜?晚上冷了,她没带半件衣服,会不会着凉?还有——她这么地伤心难过,会不会忘了危险,跑到龙蛇混杂的酒吧喝酒?
“忧心如焚”不足以形容康盂学此时此刻的心情。他可以不管下午的会议,损失千万,只为找她;他可以不吃不喝,累垮自己,只为找她;他可以……他可以做得更多,这一辈子,康孟学只为她一人,但愿平平不要灰心得太早,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自从她加入他的生活以后,康孟学的烦恼变少了,笑容变多了,除了她,康孟学再也记不得其他女人的容颜……
她的笑,她的嗔、她的怨、她的怒……她的全部,都是他今生今世永不厌倦的最爱。
虽然他们常开玩笑,说她和安安一比,安安是理所当然的天鹅,而她则是名副其实的丑小鸭,但,康盂学的心里不曾挑剔过她,他也不认为自己配她是低就了。
认识千百种女人,有的美若天仙,有的悍如泼妇,有的工于心计……在她们之中,康盂学没见过哪个女人在出社会历练后,还能保有平平的直率、善良。她那颗纯然美丽的心,才是众人所望尘莫及、自叹弗如的!
“铃——铃——”
“喂?”
“孟学,方便讲话吗?”是江炫晔。
透过话筒,他待的地方很嘈杂,轰隆轰隆的声响,清晰地传进康孟学的耳朵里。
“你说。”
“……”那头江炫晔简单说了几句话便挂断,康孟学慢慢地松开催到底的油门,放缓了速度,拧皱的眉头终于稍稍松开了一些。
香港
康孟学生在计程车上,往铜锣湾附近的某间饭店驶去。
问他为何来香港?原因无他,因为平平搭乘前一班飞机采到这里。
世界果真很小,在平平打电话回家,坐上飞机之际,扛炫晔正好因自己公司的业务问题准备飞往香港一趟,凑巧就碰见了平平,和她搭上同一班飞机。
江炫晔从头到尾没叫她,他坐在她后方几个位置而已。但见平平的双眼红肿,似乎哭了许久,一个人孤伶伶的,丝毫不像要出国旅游,反倒像是想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痛哭一场……
是以江炫晔当机立以卫星电话找到康孟学,并说明他这边的情况,叫康孟学不要担心,他会派人一路跟着平平,确保她的安全。
平平这样莽莽撞撞地就走了,真会把康盂学吓出心脏病!好在有江炫晔那通及时的电话,不然,他实在不敢保证自己能承受得了联络不到她的痛苦煎熬。
“先生,到了。”计程车司机操着北京口音,非常乡土憨实。
“谢谢。”下了车,付了钱,康孟学直挺挺地走向一楼的柜台,即使俊容上疲惫难掩,他高人一等的身材、严刻分明的五官、王者风范的气势,还是令在场所有女人眼睛为之一亮,抢着为他服务。
“先生,您住宿吗?”道地的广东腔。
“不,我找人。”他含笑颔首,广东话说得极好。
长年与香港方面有业务往来,康孟学的广东话说得几乎和他的英文、中文一样流利。
写下平平平三个大字,他将纸片递给了柜台小姐。“麻烦你们。”
“哦……”平平平?这名字特殊,她们有点儿印象,可惜是个女的,跟前的帅哥想必是名草有主啰!
“平小姐住在五O二号房。”谁说死会不能活标?一干小姐们仍露出最甜美的笑容,其中有人说:“先生是要直接上去,还是我们替您拨通内线?”
“我直接上去就好了。”康盂学朝她们挥手致意,“谢谢!”
人长得帅,走到哪里都吃香,瞧瞧康孟学,从柜台走到电梯,有人替他引领;进了电梯,有人替他开、关门……她们盼呀盼的,就盼大帅哥能多待一会儿,她们一饱眼福,看个过瘾,最好还能钓上他这条大鱼儿!
不过康孟学现在什么女人也不想碰,他的心、他的脑只惦念着一个名字,平平平……
“叩!叩!”轻敲五O二号房的门板两声,无人回应,康孟学试探性地推开微微开敞的门扉——
“平平?”踏进房间,环顾空荡荡的室内,他确定平平出去了。
偌大的房间里面,一件她的行李都看不到,桌上只摆着一些零钱,另外有几张揉得烂烂的笔记纸。
移步一看,康孟学只差没吐血!
首先是他们唯一的一张合照——运动会那天,他们在两人三脚项目夺冠时,大会替他们拍的留念。如今平平所拥有的那份相片上,康孟学被原子笔戳出一个个的小洞,而且集中在脸部和鼠蹊部,真是惨无人道……
康孟学干干一笑,很白痴地摸摸自个儿的脸,以及——
桌上、垃圾桶还散放着好多张写得满满的纸张,康孟学把它们扯平,端详平平都写了啥。
“OH!MyGod!”这么多张纸上写的内容一模一样,康孟学看完只有一个想法——失去了平平,他到哪儿去找一个这么活力充沛、又满脑子创意的女人呢?
怕是不可能再找得到了吧!?
低头一睇,康孟学又发现饭店附赠的船票收据,于是他把那张收据放进口袋,离开了饭店。
至于平平在纸上到底都写了些什么,直让康孟学又爱又怕呢?
答案就是——康孟学,你是猪八戒!祝你脸上生菜花,双手长梅毒,脚底满阴虱,全身染爱滋!
够毒了吧?
尾声
华灯初上的香港,宛如东方的一颗明珠,璀璨光亮得令人不敢逼视。
四面八方而来的旅客涌进了狭窄的港湾,渡轮上满载着欢乐的笑声,平平独自站在甲板上,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忧。
哗然一声,大浪打来,在甲板上的人纷纷躲进床舱,只有平平一动也不动,任凭海水浸湿她的衣裤。
“小姐,你快进来吧!”里头有人劝道。
平平摇头,没有发觉外面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在最初的震惊、愤怒过后,她反倒没有太多的伤心,好似那幕原本应该令她心碎的画面,不过是昨夜梦里的布景,而她冲动地来到香港,则像是一场梦游……
事实永远不会改变。即使隔了一座海洋,几千里远的路途,她犹然是平平平,不会变成别人,也不会突然转了心性。
“要靠岸了。”渡轮上的小孩子探出头来,兴奋大喊:“你们看,岸上有好漂亮的烟火!”
平平闻言抬眼——
不知为何施放的烟火,点亮香港的夜空,一颗一颗夺人眼目的光点在黑色的背景下,聚集成最美的图形,路上、船上的人们个个看得如痴如醉,赞叹不已。
万紫千红的火树银花中,平平睇见了码头上那抹等待的昂藏身躯——
是康孟学。
她站在甲板上,他站在接驳的岸边,冷风呼呼,衣袂飘飘,他们望着彼此,而渡轮缓缓地正要靠岸……
有一刹那,平平真想逃开,她收回视线,懦弱地闪避他热烈的期盼,弯低身子把自己紧紧藏住,天真的以为这样他就看不见她、他就会离去。
可是为什么他偏偏要是立地生根的港湾呢?船终究是要人港的。
她逃来香港又怎么样?平平冷冷自嘲,她逃得了整个世界,却不能逃出康孟学的心!
认了吧!
“嗨。”她说,像一个久位谋面的朋友般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