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棒唷,人家也好想养一只狗耶。”季襄雪接着装作没事似地眨着眼,仿佛方才她啥也没骂过,并偷偷地用高跟鞋尖顶了“布雷克”一脚。“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在哪儿买的呢?”
可恶,这只蠢狗,怎么还不赶快起来?
“啊?呃,喔……”刁名豪连忙回神。“不瞒你说,这狗是我捡到的。”
是嘛,人家美女和他萍水相逢,这一无怨、二无仇,她没事干么骂他,所以刚刚一定是他听错了。
“胡说八道,不要脸。”季襄雪低垂螓首,让那一头足以去拍洗发精广告的亮丽秀发遮住她嗤之以鼻的表情。
“什么?”刁名豪发誓他又听到了,此番唾弃的音量虽然不大,但却恰好传入他的听觉神经。
“什么‘什么’啊?”她仰着娇艳的小脸反问。
“你刚刚……”被那么一双清澈水灵的大眼一望,刁名豪反倒没先前的肯定了。“有说什么吗?”
“有吗?”要论装傻扮无辜的功夫,季襄雪堪称武林第一高手。
“哦?那……八成是我又听错了。”刁名豪喃喃自语,不禁用小指掏掏自己的耳朵。
“我觉得你好了不起,好有爱心喔!”季襄雪百般崇拜地灌他迷汤。
“哪里、哪里。”说来惭愧,当时要不是这只狗一直缠着他,否则刁名豪也不会自找麻烦。
“你真谦虚。”季襄雪嫣然夸奖,暗地里又顶了“布雷克”几下。
后者依旧故我,丝毫不为所动,她开始有些火了。
“没啦,我……”刁名豪那厢仍在聒噪,不外是想进一步认识佳人的外交词令,季襄雪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是吗?真的啊,好棒喔。”她笑脸敷衍,随意嚷着一声又一声的仰慕,把旁座的男士哄得快要升天,脚下则忍不住再踹出几招。
不动。“布雷克”就跟睡死没两样地一动也不动。
假使不是她对它了若指掌,她会以为瘫在那儿只是一堆破布。
更气人的是,这白痴狗就算鼻塞没嗅出她的味道,起码也该听出她的声音吧!就算没听出她的声音,也该感觉到她在踢它吧!结果……它当她是在给它搔痒呀,居然还在那边打呼?!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季襄雪原就没有和她外表一般温驯的性情,此时她的愤怒已然飙到了最高点。
“‘布雷克’!”她恼怒地扯开嗓门。
“喝——”仍在那厢说得津津有味的刁名豪,不由得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
“汪?”“布雷克”猝地听到有人喊着自己的“旧花名”,亦从睡梦中惊醒。
抬头一看是“前”主人的小妹子,它慢半拍地跳起胖嘟嘟的身体,兴奋地巴着她猛撒娇。“汪汪汪。”
这时候才发现她的存在。
“笨狗!”季襄雪真想K它一拳。
“这……”刁名豪满头问号。“是怎么回事?”
英雄难过美人关。
季襄雪只须再比划个几回合,便能依她一贯使用的美色伎俩,诱拐对方自动弃军缴械而不须动到干戈,然后再全身而退;未料人算不如天算,她在羊儿就要进入虎口之际,让“布雷克”那条钝狗给气破了功。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不必再装花痴了。
“你偷了我的狗,还敢问我是怎么回事?”她换下热络的玉容。
“偷?”这个指控不小,刁名豪可担负不起。“喂喂喂,‘威武’是我在路上捡到的耶,你别乱诬赖好人喔。”
“诬赖?捡到?哈!”季襄雪讥诮地插着腰。“它在我家附近闲逛了一年,怎地我就不见有人要把它捡回去?你倒好心,说捡就捡,还从大老远的金山捡到内湖?”
今儿个若非她正好路过撞见, 恐怕他们一家子的人是想破头壳, 也不会想到“布雷克”身在这么远的他乡。
“我……”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真的考倒刁名豪了。
狗是她养的,她做主人的都不知道,他又怎么会知道咧?更何况他又不是那只狗,哪晓得它干么好端端的金山不待,却大老远地跑到内湖来给他捡,害他蒙受不白之冤呢。
“你什么你?”她噼哩啪啦又是一串。“就算它真的是捡到的,你难道不会带它去兽医院检查一下,那你也就会发现它植有晶片,而不是一条野狗,你连这点都不懂还想学人家养狗,真是笑死人了!”
不齿的睥睨接着飘向堂堂七尺之躯。“做人没知识也要有点常识,政府和有关单位那么努力宣导,你是聋子啊?”
娇滴滴的女红妆刹那间成了母夜叉。
当初吴宇森执导的“变脸”没找她去拍委实可惜,要不刁名豪敢保证,那笔花在电脑特效的庞大费用铁定能省下来。
错愕之余,他不得不对她前恭后倨的功力佩服到五体投地。
“我有带它去兽医院扫描过……”好男不跟女斗。刁名豪好言好语,尽量表现得彬彬有礼。
“既然如此,那你还把它占为己有?!”
“……但是却什么也没扫出来。”刁名豪忍气说完被她忿然打断的话。
“怎么可能?”高度不信任的冷哼从红润润的樱桃小嘴里泄出。
“很抱歉,事实证明没有就是没有,不然你可以带它再去扫描一次。”真是好心遭雷亲、好人难做,刁名豪只能怨自己太鸡婆。
“可是……它明明有植啊……”而且还是她亲手帮它植入晶片的耶。
“看来你是太高估了咱们政府和有关单位的办事能力。”刁名豪奚落着她。
“这……”真是一语唤醒梦中人,季襄雪登时哑口。
她在进研究所之前曾当过一段时间的兽医,因此她自然知道政府推出的晶片品质不一,扫描器读不出来的乌龙事件早是时有所闻。
“这什么这?”刁名豪模仿她的语气。“你这只大狗只会吃和睡,我又不是神经病,闲闲没事捡它回来吃我的喝我的。”
“那倒是。”“布雷克”除了吃睡,的确没有其他的技能,这点难得两人所见略同,季襄雪给予他全数的支持。
“嘿,对了,”他忽然想到。“我怎么晓得你是不是它真正的主人?”
“这太简单。”季襄雪朝狗儿发出命令。“‘布雷克’,过来。”
“汪。”“布雷克”开心地蹦到她的面前。
“怎么样?”她得意洋洋抬起下颔。
“哼哼。 ” 刁名豪冷笑,一副得意的模样,然后胸有成竹地拍拍腿侧喊着。“‘威武’,过来过来,到我这边来。”
“汪汪。”好棒喔,一下子有两个人陪它玩耶。“布雷克”吐着舌头又奔向海峡的对岸去也。
“‘布雷克’过来。”季襄雪不信邪,又把它叫回来。
讵料人家只是晃晃手,便又将它招过去了。
“‘威武’好乖,坐下。”刁名豪还故意露了一手。
“汪。”“布雷克”顺从地将肥臀着地。
“怎么样?”刁名豪这下可得像二五八万似的。“这是不是表示我也是它的主人呢?所以你那样做,根本不能证明什么。”
“我……”季襄雪二度词穷,不禁迁怒地瞪向“布雷克”发牢骚。“敌我不分的叛徒,要不是看在老三整天要死不活的自责相,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人,干么还耐着性子在这儿鬼扯?”
“呜……”“布雷克”低下黝黑的脑袋瓜子,深为自己的没有情操感到不好意思。
“如果你是想敲诈,我看你是找错人喽。”刁名豪其实也瞧得出来她和狗儿是旧识,不过他就是忍不住想逗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