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是如此地想念他,她就不会脱口说出应该等到时机、地点恰当时,两人面对面谈的话。在某次白天通电话时,她道:”或许说是生个孩子的时候了,孩子可以在我们分开拍戏时陪我。或许我们可以生两个,在分隔两地拍片时,各带一个。”
即使距离数千哩远,他的沈默依旧清晰可闻。他们从不曾讨论过孩子——现在她明白原因了。她的宣觉一直在警告她这个话题会造成冲突。她正要找话填空档时,他先开口了。”非常有趣的想法,但养猫会比较容易。”
虽然他们从不曾吵过架,这次他的语气在两人间竖起了比争吵更可怕的高墙。”我是在开玩笑的,肯基。孩子有其优点,但他们并不是很好的家庭宠物。”
话筒的另一端沈默得更久”如果你不是已经考虑了很久,你不会提起这个话题。想要孩子是很自然的,许多人们都如此。”
在她能够回答前,导演的私人助理前来敲拖车的门。”莫小姐,这一幕须要你。”
“我马上过去。”
助理忧虑地道:”你必须立刻过来。导演相心拍摄暴雨欲来前的天空,而天气变化得很快。”
她握紧话筒,相心要和肯基谈清楚,但又不能丢下工作。最後她道:”我稍後再打电话。”
“届时会大晚了,别忘了我们之间隔著十小时的时差。我们明天再谈,晚安,亲爱的。“ 他挂断了电话。她不安地咬著下唇,跟著助理回到拍片现场。幸好这一幕只要求她背著暴雨欲来的天空,神情阴郁地伫立,因为她根本无法发挥演枝。
她的不安愈来愈甚。当天的拍摄结束後,她要求导演重新安排拍摄行程,挪给她三天的假期。导演抗议吼叫了一番,最後还是同意了。毕竟,过去她从不曾要求特殊待遇。
肯基在希腊的克里特岛拍一部超炫的大制作动作片。她生日那天,肯基送给她部分私人喷射机公司的股份,因此她要爱玛安排一架私人客机,尽快送她到希腊。
两个小时後,她已在飞往希腊途中。她考虑过先通知他,又决定给他一个惊喜。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他对孩子的真实反应,而且他们也需要开诚布公地谈谈。
次日中午,飞机降落在克里特机场。出租汽车载著她到电影拍摄的现场。一路上她纳闷著该怎样和肯基谈。她一宣想要孩子 至少两个,因为她恨极了当个独生女。
她是如此渴望拥有肯基的孩子,甚至在睡觉时都梦到自己抱著婴儿。她会用汀娜所欠缺的责任感、和她外祖父母所欠缺的温情来抚育孩子。
但比起孩子,肯基更重要。如果他真的不想要孩子,她可以接受。天知道!以他们繁重的拍摄工作,要抚育孩子有多麽困难。但既然其他演员可以办到,他们应该也可以。
或许他只是惊讶她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或许等他习惯这个主意後,他就合。喜欢上、它?但恐怕那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稍早她曾来探视过肯基拍片,片场的人很轻易地放行。警卫认出了她,对她咧开个亲切的笑容,指示她肯基的拖车所在,保证他在里面。
拖车停在荫凉的树下,冷气大开。门没有上锁。她推开门,登上阶梯,轻声唤道: ”肯基?希望你喜欢我这项惊喜。”
“该死了!“女性沙嘎的声音响起。
瑞妮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拖车内的黑暗,随即在原地冻住。肯基躺在床上,背靠著枕头,和他共演的知名女星贝安琪全裸地跨骑在他身上,鲜红的指甲正在解开他的长裤拉链。她懊恼地扮了个鬼脸”你应该先打电话的。”
瑞妮感觉像被人用球棒在腹部挥了一记。这是不可能发生的,这应该是三流肥皂剧的题材。或许他们正在排练卧室的景。
但肯基并未试图解释或否认。在最初的震惊过後,他一迳注视著她,脸庞如花冈岩般深不可测。她几乎可以听到他的脑子里转著念头,想著要如何演好这一幕。
安琪在肯基身上坐起来,将一头蓬松的金发拨到头後,轻描淡写地道:”不必这麽懊恼,瑞妮。这只是在拍摄时爽一下,没什麽大不了的。”
或许对贝安琪是如此。这位性感艳星以追逐男人和徘闻的头版为乐,但对瑞妮不然。她强迫自己控制住,只想著绝不能在他们面前崩溃。”我实在考虑不周,竟没想到我的丈夫在离开我的视线後,就不能被信任。我原预期他会有更好的表现。”
肯基轻轻推开安琪”我很抱歉,瑞妮。但或许这样是最好的。”
她原本还怀著微弱的希望,这下全都粉碎了。她摘下结婚戒指,用力掷过去。”我的律师会和你联络。”
话毕,她转身大步离开拖车,庆幸她没有打发掉出租汽车--或者晚到个五分钟,正好撞上他们在办事。那一来她一定会大吐特吐。
她神色木然地回到机场,原机飞回加州。
她哭了数千哩路。
瑞妮哭泣著醒来。
肯基一脸担心地坐在床边,温柔地按著她的手臂。”你还好吧?”
她几乎脱口说她重历了他和另外一个女人上床的可怕梦魇。和肯基上床唤回了往事,而且痛楚就如当初一般剧烈。他曾警告过她天亮後可能会後悔;他是对的。她颤巍巍地吐出口气。”我好多了。”
他的脸庞一暗。”我很抱歉。我应该在用完餐後,直接带你回旅馆的。我太蠢了,没料到後来会发生的事。”
她将重历往事的痛苦和昨夜的欢愉相衡量。”或许这样比较好。你就像未完成的事,现在我认为可以做个结束了。”
“很高兴知道我昨晚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就要站起来,但她拦住了他。”既然话都说开了,我想也该是问你为什麽如此轻易地抛开我们婚姻的时候了。它有那麽糟糕吗?”
“一点也不,“他谨慎地遣辞用句。”就像蓝道尔一样,我不适合当丈夫。差别在於我太迟才明白,而且我比他更没有荣誉感。一开始我们就不该结婚的!。”
“老天,止月基,这不是一 八O八年,有关荣誉感的那套说词并不适用。你是个亲切的丈夫,而且你似乎也很快乐。难道那一切都是演技?”
“我不是在演戏,但我们有的只是桩韵事,不是真正的婚姻。”
“那麽一切就只是性了?”
有那麽一晌,她以为他会同意。相反地,他不情愿地道:”不只是性!但婚姻需要两个同样有意愿又有资格的人。我一时冲动求了婚,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却没有真正考虑到婚姻所意味的。”
“就算你决定退出,你原可以用更好的方式结束它的。”
他苦笑。”我无意事先预谋,只是顺其自然,但它却比我有意选择的更为残忍。就这方面来说,我是无法被原谅的。”
“有许多事是无法被原谅的。“这番讨论虽然痛苦,至少他们开诚布公地谈了。”如果当初我们之中有人有一点常识,就该在加州海岸的韵事後好聚好散,避免日後痛苦的婚姻和分离。”
“理智从来就不是我的长处。“他淡淡地笑了。”将离婚的创痛当做你日後创造力的来源吧!”
“我宁可以其他方式汲取经验,“但他是对的。不管怎样,痛苦往往是创造力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