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算损失嘛……”徐母哼哼唧唧歪着头掂掇,然后比出一根指头,想想,干脆五根都伸直。“五千……啊,算了,看在你平常挺勤快的,今天就半卖半相送,那就五百万吧。”
她呵呵呵冷笑,俨然像是在市场里论猪只。“只要你拿得出五百万聘金,我们家阿茜就是你的。”
“妈……”徐培茜睁大乌瞳,难以置信。
这分明是狮子大开口,妈简直是在卖女儿嘛!
“能不能……再少一点。”太顺嘴同意,只怕对方会起疑并又出题刁难,故康德假装很为难。
“这个嘛……你人也算上道啦,啊那我就再算你便宜一点吧。”徐母大笑。“三百万,不能再少了唷。”
她早料到他一个仔儿也蹦不出来,因此价码多寡对他一样是白搭,她胡乱喊喊,纯粹是当游戏在玩,要不是她财迷心窍,哪有不升反降的道理?
“妈!?”这次轮徐青霞大叫,她道徐母愿意让步,紧张地猛跳脚。
“这……好吧,就三百万。”康德故意再考虑了许久才勉强点头。
给太少,徐母一定不会放人,给太多,他又有所不甘,因为捐去慈善机构要比让徐母他们挥霍来得有意义,而此数正是他心中的限额。
“阿康!你不……呃……”徐培茜忍不住的惊呼立刻引来徐母的白眼,她忙惶怵闭上嘴,绞着指头替他干着急。
他干么不回绝这不合理的敲诈?别说是三百万了,他就是连三万也凑不出呀,除非……他去抢银行。
“为了保险,麻烦你在这上面签个字,双方也好有个依据。”康德摊开早就准备好的合约,请徐母过目。
对待小人就要先兵后礼,免得她食髓知味,到时翻脸不认帐,浑似个无底洞地再三勒索。
“签什么签?”徐青霞倏地抢过来看。
“就是呀,啊我都已经答应你了还会抵赖吗?再说我也不识字,你上面写啥米呀我嘛不晓得。”徐母以官方的语气敷衍。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讲白一点也就是买断契约。“写明你愿意以多少钱把培茜嫁给我,从此两不相欠。”而且恩断义绝,互不往来。不过这点康德单单念在心中。
“现在只要再填入金额,你我和见证人签名就算成立。”唯利是图的人便得用“利”做鱼饵诱劝。“这全是为了保障你的权益,万一是我抵赖对外辩称你当初只说三百元,届时一个口说无凭,你不是损失大了?”
“嗯……”没错呀,万一他马上就掏个三百元要带走人,那不是头大了?
今儿个下午街坊已经在传她们诬陷他坐牢的事,这要是再闹笑话,她在镇上也就甭想再混了。
徐母越想越有理,合约夺了便画押,徐青霞阻止已慢一步。
“妈你这……”
徐母朝她歪嘴使眼色,又对他说:“既然如此,这期限嘛该订一订,省得你一拖拖个十年八载的,那我家阿茜不就不必嫁人啦。”
她也不是白痴呀。
“这订一天嘛,会显得我不通人情,啊五天嘛又显得你没诚意,所以我看就折衷吧。”徐母就是有本事把黑的硬掰成白的,明明是占人便宜,却说得好像她有多吃亏的。“我给你三天。三天一到,你钱没凑齐,就别怪我家阿茜没等你。”
“三天!?太短了啦妈……”徐培茜情急之下,竟忘了这里没有她插嘴的分。
果然徐母立即斥断她的抗争。“这里哪有你插嘴的分?”
“没关系,三天很好。”他只要三分钟就够了。他握握她的手要她安心,并请她将这些条款补进合约中。
她怎能安得了心?她紧张得握笔都握不稳。
总算写完后,他再交由徐母确认无误后才放放口袋。
“电话借一下。”他接着又说。然后他仅花了三秒钟按康韫的大哥大号码,又花了不到三秒钟讲了一句话。“是我。”
在他挂电话的同时,徐家门铃响了。
“这是找我的,我去去就回。”他微笑着掩门出去。
第十章
康韫正臭着脸站在大门口。
“好小子,说什么变魔术,结果居然要我提着一箱钱在外面等你的电话?太过分了!”他劈面就是一阵牢骚。
“是你吵着要跟的嘛。”康德无辜地抿着嘴。“再说,你总不能叫我先掀自己的底牌来谈判,人家见了不把我们痛宰才怪。”
“那也不能叫我躲在院子里啊,你晓得嫂子家的蚊子有几营?”害他英俊的小脸蛋儿差错被蚊子亲到毁容,到时可是会有多少女人伤心呀!
“好啦,别扯了,事后我会补偿你。”康德接过皮箱,再拍拍他的肩膀。
“你真的用三百万成交啦?”他要来之前,康德只要他在皮箱内装这个数。
“那当然。”区区三百万便能换到与她厮守终生,康德本身已是非常满意这场买卖,但若不是想速战速决,他会再砍到更低。“一会儿见。”
而在他俩谈话的同时,屋内亦是风起云涌。
“妈,你不会真的允诺这桩婚事吧,要不然你干嘛还让他杀价?”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徐青霞心焦如焚,扯着徐母的肥臂撒娇。
“爱说笑,我有那么笨吗?”徐母要宝贝女儿甭慌。“那小子穷酸得没地方住,他能去哪儿变出三百万,用偷的?用抢的?”
妈说的没错。徐培茜心跟着凉了一大截。
“我就说嘛。”徐青霞想想也对,姜到底是老的辣,她适才是气昏头了,居然没考虑到那一点。
话及此,康德推门进来。
她俩立刻闭上嘴,一副看好戏地翘着二郎腿,等瞧他接下来会玩啥花招。
“来,你要的三百万。”他不愿再多浪费时间,皮箱打开便往徐母面前放。
“嗄——”三女一齐惊呼。
“老天呀……钱耶,钱……”徐母和徐青霞更是目不转睛地一张摸过一张,她俩还是头一遭见到那么多钞票呢。
“你……哪来……这么多钱?”徐培茜险些说不出话来,脑海拼命回想这几天有没有在街上听到什么风吹草动,特别是有关银行被抢的消息。
“你别怕,这全是正当钱。”康德比出童子军礼宜不。
“可是……”徐培茜仍旧忧心忡忡。
“我再慢慢跟你解释。”他悄然对她耳语。
此刻仍属作战戡乱时期,他还不能向她吐露实情,否则谜底一旦揭晓,恐怕不肯答应嫁他的人会是准新娘。
“既然钱你们已拿到了,那么人——”他拉着她站起来。“我现在就带走。”
“等等!”徐青霞哪会让他如愿。
“还有什么问题吗?”康德仅用余光瞄她,手里则抖出刚刚那张合约,意思相当明显。
“这……”人家一个动作就把她的嘴巴堵住,徐青霞自然是怒火中烧,但她使坏惯了,平常只有她威胁人,挑拢描述贼她是个中翘楚。“这……万一你钱是偷或抢的,或者这些全是伪钞,那咱们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伪钞!?”正沉迷在纸醉钱味中的徐母,勃然煞住数钞票的举止惊叫。“那怎么办?那怎么办y”
这钱是偷是抢,她一点也不在乎,可它若是假的,那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我保证它们非偷非抢非伪钞。”好事总是多磨,康德尽量心平气和。
“你保证有啥屁用?”徐母大声嚷嚷。
“没错,钱是你拿来的,所以就算它们是,你也不会说实话。”徐青很高兴她又扳回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