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叫作礼义廉耻、四维八德吗?那么三从四德呢?”方世杰不慌不忙的磁性嗓音从上头传来。
“呃?”媚娘摸不着头绪,不懂他为何提这些?这和他们现在有什么关系?
“我走啦!媚姨——”他恶毒的学牛婵叫她“姨”,以区分出他和她之间的年龄和辈分。
媚娘恨得切齿腐心,完全不能接受有人可躲过她的媚力,惊愕之余,只能怒冲冲的看着他潇洒离去,心中却仍盘绕着他刚才的话,不禁纳闷的思索,三虫四得是什么?
才跨出门,方世杰便看到张克躲在门边,一见到他出来,立刻眼神闪烁的想躲但已来不及,于是尴尬的转过身假装只是经过。
方世杰若无其事,拐弯抹角的打着招呼,“这么巧啊?”
“是、是,巧、巧。”张克进退两难的只有硬着头皮回笑,笑里却是明显的不自然。
一直到方世杰的影子消失在庭园中,那假笑才“砰——”的立刻垮下来,人也快速的闪进屋内。
“怎么会这样?”他有点生气的质问媚娘。
两人原本说好的计画是由媚娘主动诱惑方世杰,在正精采火热之时,躲在一旁等待时机的他适时出现,她再一副楚楚可怜的告姓方的非礼,此时方世杰必是百口莫辩,两人再以受害人及见证人要胁方世杰替他俩做事,岂料……
既然如此,为免功亏一窦,浪费这八年的努力,媚娘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商量之后,两人打算下星期牛婵生日时动手,因为那时全庄人一定会到齐,如此一来,便可一网打尽而不会有漏网之鱼以造成后患。
对于自己如此完美的计画,张克和媚娘禁不住的相视而笑。
难得前庄如此安静,就连平常穿梭其间的仆人也不见个影。
原来这会儿,所有的人全集中在宅后的庭院里,就连大着肚子的牛四嫂也捧着大腹夹杂在人群中,大家聚精会神或皱着眉宇或汗流浃背的将牛大和张克团团围住,媚娘则咬扯着手绢,拉绞着衣袖甚为忧虑的混在人堆里。
牛大脸色凝重的握了握手中的圆球,目光如炬的死盯着前方距离五十公尺处的张克。
张克则手拿木棍,诚惶诚恐、如履薄冰,面对牛大如此眦裂的模样,不禁双腿发抖,全身冒出冷汗,心里直颤,完了!完了!
果然,在牛大如狂牛般猛吸一口气后,他使出全身的力道,将圆球奋力向张克投出。眼看圆球就要打到身上,张克只好闭着眼睛用力挥动木棍,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半张着嘴巴……
“ㄝ!挥棒落空,三振出局!”牛婵兴奋的手舞足蹈,立刻拿出准备良久的大饭碗在周遭围观的人们大声喊叫,“输者愿赔!钱、钱、钱,拿出来、拿出来。”
于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赢者咧嘴大笑,输者嘴歪眼悲。
可怜的张克面色如土的软坐在泥地,心里恨得牙痒气闷,要不是方世杰出什么馊主意,教大伙玩棒球,说那是啥新运动,他也不会被牛大和牛二硬拖来参一脚,而吓得如今几乎站不起来,还自白输了六文钱。
“老爸,你真厉害!”牛婵乐透的捧着装得满满铜钱的碗夸耀的说。
“当然,老爸就说我是那个最佳……投手啦!投手。”牛大得意洋洋的挺着原本就大得不能再大的胸膛,沾沾自喜的接过媚娘递过来的手绢,擦着流得满脸的汗,然后眼尖的瞄到坐在一旁休息浅笑的方世杰,“老弟,好侄儿,过来呀!”牛大是粗人,对于辈分根本弄不清楚的想到就叫。
“甘拜下风呀!我可是输队哩!”方世杰是另一队的投手。
“哈哈!”牛大还沉醉在刚才的胜利中。
“这玩意真棒,不亏叫‘棒’球。”牛婵笑歪嘴的数着钱。
“嘿!它可不是因此而得名的,而且这是项神圣的运动,并非让你用来赌的喔!”
“有赌才有激发力嘛!”牛婵吐吐舌头,可爱的模样逗得牛大、方世杰和几位叔伯哈哈大笑。
一旁站立的张克和媚娘也跟着笑,但却相当勉强,尤其再遇到方世杰那双犀厉的黑瞳及好似看透他们的表情,两人更是下意识的撇开脸,心中对于他的怨气更愈积愈多。
一手挽着牛大,一手勾着方世杰,牛婵拉着他们往饱食堂的方向去,一路上还叽叽喳喳个不停,“我饿了,去补个粮吧。”一会儿又说:“你上次不是说还有另一种新鲜游戏叫撞球来着的,什么时候再教我们呀?”
方世杰只能一直笑着点头,甚至都没机会插话,怪只怪当初为了怕牛婵再缠着他去骑马,为转移她的注意力,才想到教她一些二十世纪的运动,未料及小妮子的活动量惊人,每天不仅玩得乐此不疲,还吵着要玩其它的。
结果,本来以为她会受不了而喊累的他,却已浑身酸痛,四肢无力,真的是年纪大喽,体力有差吧?尤其是最近,不吃药的话就会……
方世杰暗暗的握着拳,忍受着又一股疼痛袭上身。
“你还好吧?”牛十关心的问,他是除了牛五之外,惟一知道方世杰目前身体状况的人。
躺在牛十药堂后的卧床上,方世杰已痛得说不出话来,但仍安慰牛十似的露出微笑,身子却忍不住的直打颤,不一会便已难挨的翻滚着。
“来了,来了。”牛五终于端着煎熬好的药出现。
好不容易让方世杰喝了下去,疼痛渐渐减少,他的颤抖也不再强烈,牛十拧着布帮他拭去冷汗,牛五难过的在一旁打气。
总算,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方世杰像没事般坐起。
“好了些吧?”牛五不确定的抓着自己白髯的胡子。
“嗯!”方世杰感激的和两人点点头。
这阵子,每次一接近发作时间,牛十就会找尽各种理由将方世杰留在这密室中,牛五也会自动过来帮忙煎药,然后等候疼痛发生,药力才能生效之时喂他吃药。
今天,因为病发提早,所以没来得及立刻为他止痛。
“看来日子不多啦!”方世杰还是温吞吞的气息,脸上没有勺点担心的惧意。
“我……昨天算过了。”牛五实在舍不得这么一个好青年,认识方世杰,真的、真的、真的是他的福气,“这月十五的正午,天狗会吃日,那时你必须回到你最初来的地方,不然可能……你会……”
“那不是牛婵生日的第二天吗?”方世杰第一次少了笑容。
牛五哀哀的低下头,他不是不知道小丫头的心。
“问题是,不知道要如何送你回去,怎么送?”牛十伤脑筋的绕着圈走来走去。
“我想,我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方世杰忆起他是在山谷天崩地裂之时失踪在二十世纪里,却被牛婵发现在此时此地的后山中,或许那就是他来去的出人口吧!
“你是说……”牛五不能确定的反问。
“后山?你是指后山?”牛十叫了出来。
“应该是这样吧!”方世杰缓缓的扬起性感的唇角,像个大孩子般的笑着。
第八章
“拿好呀!”
方世杰“好”字都还未来得及出口,牛婵的小屁股已摔坐在地,手上拿的那一盒装满杂七杂八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我就知道,方世杰双眼一紧闭,脸儿顺势丧气的往旁垂,叹着息的摇着头,当然,这句话只敢说在心里。
牛婵痛得两眼直眨,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扁着双唇好不委屈的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