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难得一求的东西被他拿来当水喝,还用来清洁身子,没几天的时间,除了右腿及背上较深的伤痕仍未痊癒外,其他地方不但没留下一点疤痕,还养得一身姑娘家的白皙滑嫩肌肤,更糟糕的是身上居然还散发出清香。
那味道不难闻,或者该说是相当好闻,闻起来也没有如姑娘家似的百花绽香,问题是一个男人身上有香味,不管是哪一种味道,都是怪事。如果他是啥富贵人家子弟也就算了,别人闻了顶多当成衣服上的薰香,可他是一个很穷,穷到连米都买不起的穷人,这世上不会有拿银子去买薰香薰破衣而不买米填饱肚子的穷人。
「你该告诉我这玩意儿不能多喝,更不能拿来净身。」他嫌恶地闻着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味道,少了平常那股穷酸味,一时之间还真是难以习惯。
莫邪放下手里刚从镇上买来的食物,对他的问题实在有越来越多的疑惑。
外头的人为这灵石玉乳抢破头,只有他嫌自己喝得太多,这人到底还有多少地方与常人不同?
不该!怎么又动了心念,神器不该有好奇之心。
韩观封皱眉摸摸手上光滑细緻的白皙肌肤,幸好没连里头都变成跟女人一样软绵绵的肌肉。
看向她带回来的食物。「你不吃吗?」因为害怕越喝身上的味道越浓,只好央她替他寻来较为正常的食物,不过油包里这样一点东西,只够填饱他的胃而已。
「我不需要。」只有人类跟畜生才需要费神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韩观封这才想起这几天来的确没见着她吃任何东西。「我都忘了你是把剑,剑是不必吃东西的……可你不会想要吃吃看吗?好不容易幻化成人形,从来没想过试试食物的味道?」
「没想过。」回答得既快又决断。
「你们剑灵难道没有像我们人一样,需要依靠食物这一类的物品才能活下去的东西?还是你们也会吸收点什么?」感觉上会动的东西就一定要食物,连植物也一样要阳光、土壤跟水分,不是吗?
「日、月、血。」
韩观封瞠大眼,手中的鸡腿差点没掉到地上去。这怎么可以!他多久没尝到肉味了,就算惊到心跳停止也不能掉下任何一块可以放进嘴巴里的肉。
前面两个字他能懂,乡里怪谭里都说过吸收日月精华这一回事,至於血……听起来怪毛骨悚然的。
「你必须喝血维生?」
「不是,血能增强力量,不喝也不会怎样。」
「那……你喝吗?」很难想像一个大美人喝血的模样。
「喝。」
回答得那样快,教韩观封一时错愕,后来才想到她不是人,自然不会有跟他相同的想法,在她的认知里,喝血不过是一件平常事。
「我懂了。」反正只要不是喝他的血,那就没有关系。「顺便再问一件事。」
莫邪等待他的问话。
「你……会陪我到什么时候?」
「你死、或不需要我的保护为止。」她没啥感情地答案。
一点也不介意她冷淡的话,韩观封很满意地点点头,眼里闪烁着如狐狸般的狡桧。「我知道了。」
明知他在打歪主意,莫邪也不多言,并不认为他一介凡夫,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隔壁石室里的书你都可以看,最好能学多少就是多少。」早点学会那些江湖人口中的绝世武功,她也就可以早点离开,不必继续为偿恩情而停留在他身边。
「我会的。」韩观封脸上依然保持着那抹奇异的笑,目光柔和又仔细地在莫邪脸上打量着,除了他自己外,任谁也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 ☆ ☆
九阳神功?不需要,丢!
弧光神剑?不需要,扔!
一气化三清?修罗九绝?拈花指法?金刚伏魔?龙翔九天?昆仑八大式?穿云掌?
都不需要,丢!丢!丢!丢!丢!丢!丢!
一下子的时间,那些让江湖人争得头破血流的绝世武功,被韩观封像扔垃圾一样丢得到处都是。
长生诀?啊哈!这个不错。
百草集?这个很好。
伤寒杂病论、人体针灸、百毒谱、千药堂……
很好,非常好,实在是太好了!
没多久的时间,莫邪就看见一个瘦削的人影从这个石室跑到那个石室,手里抱着一大堆书册。
记得以前那些主人在看见石室里的绝世武功时也是这个模样,所以她并不感到惊讶,只是在发觉韩观封跟之前的人没有什么两样时,几乎找不到任何情感的思绪里,竟然有一股类似失望的情绪。
这怎么可能?
一把神器是不会有凡人的七情六欲的,必然是她多想了,即使韩观封如一般的凡夫俗子也不关她的事,她不该多想,不能多想。
进去石室里收拾好杂乱的书籍,没仔细瞧那些书册的名字,心想这些被留下来的,大概又是那些几乎无人翻动的古籍或是较为浅显简单的武功吧!
☆ ☆ ☆
韩观封是个天才,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石室里的书虽然少说也有上千册,韩观封只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将它全部翻完,一开始丢在地上的那些,也在无聊打发时间的情况下翻阅完毕。
不过看归看,记是记在心里了,学不学在他。
「你不练剑吗?」
莫邪一开始并不是很在意他到底看进去了哪些东西,后来发觉他整天除了修习心法外,就是拿着针在自己身上插来插去的,完全没有练武练剑的意思,更不曾要她化为剑身,让他习惯挥砍的动作或试试武器本身的重量。
伤已经完全痊癒的韩观封,赤裸着胸膛躺在离山涧不远的洞穴外,试图将被灵石玉乳养白的身子晒黑点,不过多日来的努力下,他不但没被晒伤,甚至连一点变黑的迹象也没有。
韩观封欲哭无泪地瞪着自己黑不回来的肌肤,心里第一千遍埋怨那灵石玉乳的养颜效果。「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练剑的?」
「你不练?」
「不练。」
「为什么?」她一直以为他那么勤奋地看那些书,无非是想成为武林中的第一人,这是大部分男人的愿望,不是吗?
「我爹要我这辈子不准当农夫。」
不准当农夫?这跟练武有什么关联?
看出她眼底的疑问,韩观封笑笑,起身穿上莫邪自镇上替他买来的外袍,柔滑的丝质绸衣,让他完全脱离穷酸貌,来把扇子摇摇更像是官宦人家子弟。
「农夫是出劳力的工作,当个武夫也是出卖劳力的工作,两个同样都有个夫字,凡是出卖劳力的工作,都有违我爹的遗言。既然不当个武夫,练那些有的没有的作啥?」说着,他露出皮皮的微笑,真正的原因,没必要早早就说,以免还没得到之前就先失去。
很牵强的理由,不过莫邪还是弄懂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你根本不打算练武功,更没有称霸武林的想法?」心里又再度被撼动,止不了心波摆荡,他果然还是不一样。
「没错,孺子可教也。」
「那你看那些书做什么?」她两个多月来的想法完全被推翻,一时心里翻搅,说不出是怎生滋味。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要是他韩观封想做的事能让人轻易猜出,那他还不如早早收拾东西,回家继续当他的为五斗米下跪的穷儒生算了。
「你……」突然觉得他的表情着实有些可恶,那算记好一切的目光,像是连她的惊刹都给算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