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训导窗的话,赵贝儿自从上回发生以外后,在家休养那段时间,做了彻底的反省,深觉以往年少无知,惹是生非,让学校蒙羞,实在不该,今后将痛改前非,重新做学生,请训导长给我机会。”范佟说得谦虚诚恳,堪称感人肺腑。
训导长听了,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这些悔改的话会从一个野性少女赵贝儿的嘴里吐出来。
“很好,知错必改,善莫大焉。”校条被赵贝儿反常的举动吓得只记得这句成语了。
“谢谢训导长。”范佟像个模范学生似的又是一鞠躬。
她……真的变了,这倒令他有点不太习惯。训导长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谦逊有礼的恶女赵贝儿,这样形容一个人似乎有点矛盾,不过却是眼前这名女孩的最佳写照。
范佟察觉出训导长狐疑的目光,他依然摆出“乖乖牌”的典范说:“训导长,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话去教室上课了。”说完又一个哈腰。
范佟在心里又记上一笔,贝儿总共欠了他十二次的弯腰,二十六次点头,三十三次的微笑,不过他并不要她一次还给他,他要的是她的一辈子。
“嗯,希望你说到做到。”
训导长仍旧不太相信她说的话,但昷是要放人走。
正当范佟转身欲走时,训导长忽然又叫住他:“等一下!”
他伸出右手抚一抚他那油腻腻的西装头。心里嘀咕着,被她那一篇惊天动地的忏悔词给唬住了,差点忘了正事。
“赵贝儿,你的家人紧急来电通知,你母亲因病住院,她急着要见你一面,先赶去医院吧!”
训导长拿过一张纸条给他,上面写着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码。
范佟讶然,贝儿的母亲住院了,怎么会?昨天还好好的拉着他的手聊天,夸他越来越懂事,怎么突然住院了?
贝儿若制动了,一定会急哭的。自从两人出事后,贝儿住到临时会馆去,每天到校的第一件事,便是行他询问她母亲的健康状况,即使偶尔生他的气,对他采取冷战策略,如那次在合欢道上他强吻她之后的几天。
贝儿对她母亲的孝顺,真令范佟又羡慕又嫉妒,恨不得能跟贝儿的母亲互换灵魂,以感受贝儿所付出的真心关爱,即使只是短暂的替身,他都非常渴求。
正因为他知道贝儿的母亲对她而言是如此重要,谁也无法取代,所以贝儿如果制动了,肯定会受不了这个打击,甚至会原形毕露,届时大家只会拿她当怪物看,这个消息暂时不能让她知道。
于是范佟一急,反问训导长道:“有人告诉贝儿吗?”
训导长蹙眉望着眼前这位态度冷静切自恃的人,“我不是正在告诉你吗?!”
“啊——嗯——这个——”
范佟洞察出自己说错了话,立刻咧咧嘴陪笑,连连称是,随后马上引身退出训导处,慎防露出马脚。
飞奔医院途中,范佟仍不住地慨叹着,即使自认为行事利落思考慎密的他,一氮肥站在本人的立场发言时,仍有百密一疏的缺失,险些掉入范佟式的思考模式陷阱。
哎呀,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贝儿的母亲没事那才重要。
第十章
范佟匆匆忙忙赶至医院,是上回他出事时的那一家。拿着训导长递给他的纸条,按图索骥地找到急诊室去。
他老远就看到了赵仲能高大魁梧的体格,鹤立于鸡群之中,陆续见着李月眉、司机老陈,还有吴嫂,团团围着一张病床,他猜测着,躺在床上的人该是贝儿的母亲。
一个箭步,一声“妈——”范佟心里想,换了贝儿她也会如此吧,可能还少了声泪俱下,涕泗纵横一场。
众人闻声,忙闪开,让出一个空位子,刚好挤进贝儿的身体。
“妈,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范佟虽对着贝儿的母亲发问,但回答的却是身后的赵仲能。
“都怪爸不好,看着午后暖暖的春阳,难得的好风好日,心先许久不曾和你母亲到屋前的石阶上散步了,没想到日前的雷雨,使得石阶上长了些许暗苔,而我又没留神,才让你母亲摔下来,我太粗心大意了。”赵仲能一脸难掩的愧疚。
贝儿的母亲倒是两眼发亮,喜形于色,完全不像个病人。
“贝儿,别怪你爸爸,他难得有那份雅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的。”
两个人抢着担起罪名,活像站在他们跟前的贝儿是法庭里判人生死的法官。
连吴嫂也来凑一脚,“大小姐,是吴嫂不好,没有陪大太太出去,才会酿成这起意外。”其实吴嫂是刻意回避的,她可不能去充当老爷和夫人的电灯泡啊。
范佟可为难了,换了贝儿她会怎么做呢?
而此时代替贝儿的范佟则是谁也不敢责怪,因为他自己清楚,若要严格追查,那么该责怪的人是他自己,怪他把贝儿的角色扮演得太得体了,不但改善了她和家人的关系,甚至也使得她的父母两人感情重修旧好,才会造成今天的“散步跌到”事件,所以追根究底他才是罪人。
“妈,你哪里受伤了?医生怎么说?”他觉得这些可能才是该关注的重点,还有他得想办法帮贝儿的母亲弄到个病房,不能让她在急诊室里委屈,否则贝儿不会饶他的。贝儿的母亲勉强地扬了下嘴角,显然是隐忍着痛,不愿声张,女性坚毅的一面表露无遗。
“没事的,只是一点皮外伤罢了。”她是不想让女儿担心。
赵仲能补充道:“医生说,左小腿有骨折现象,另外脑部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需住院观察几天,可是医院里,目前没有病房,最快也要等到下个月。”
范佟握住贝儿母亲的手,轻轻地对她说:“妈,您安心养病,病房的事,我来想办法。”她身上那般母性的光辉,让他不自觉地想多喊她几声妈妈。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家医院的院长,应该是视他如己孙的李爷爷,也是爷爷的拜把兄弟。所以上回住院时,“贝儿”能搬到特等病房去,他一点也不讶异。
看来这回又得请李爷爷帮忙了。
范佟告诉赵仲能医院里他有熟人,也许可以帮忙弄到病房。
赵仲能喜出望外,心想贝儿可能认识护士之类的女孩。
刚好有个负责急诊室的年轻护士走过来,手上拿了瓶点滴。
“护士小姐,请问院长室在哪里?”范佟上前去问年轻护士。
护士小姐先是一愣,仍清楚地告知范佟。
李月眉钦佩得猛摇头,向着贝儿的母亲直称许,夸奖贝儿人面阔,交游广,连大医院的院长她都熟,比他爸爸还能干。接着又说大姐好命,有这么懂事又圆融的女儿,不像她家赵西门,傻不隆咚的,唉,这年头儿子比女儿不值钱了。
赵仲能也感震惊,贝儿怎会认识唐人街里数一数二的大医院院长,这位院长先生少说也六十来岁了,怎么扯也扯上贝儿那样的年轻学生。喔!有了,可能院长的孙子或孙女是她的同学。
他为自己能找到这么合理的解释而沾沾自喜,所以当范佟向他说要出去一下,请他照顾母亲时,他拍了拍范佟的肩膀说:“好孩子,麻烦你了。”他是越来越疼爱贝儿了。
范佟信心满满地走向电梯去,人才一踏入不到一坪大的电梯间,他突然大叫一声:“啊——”三面清明透亮的大镜子里,赫然出现贝儿灵秀清丽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