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执起她小巧的下巴,尝著她的柔软;心悸动不已。这是有生以来,第一个让他觉得满足安定的女人。
他停下了吻,珍爱地、温柔地拨开她额上的乱发。
他凝视著她的眼,深情款款地说:"有你在身边,真好。"
这不是缠绵悱恻的浪漫情话,却令丁苡芩内心澎湃不已,她抱著他,红了眼眶。
她就知道,他的心里一直有她。
申引霨叹了一口气。"我一直希望能有这么悠闲的一刻,什么事也不想地放空自己一天,但我太忙了,休息对我而言是种奢侈。"
"所以我们更要把握这份难得的奢侈,来,我们来跳舞。"
丁苡芩拉起他,按下一旁音响的播放键。她正准备穿上鞋,鞋却被申引霨抽走。
"别穿高跟鞋了。"他拉起她,将她拥在怀里。"你看,你现在的高度,刚好可以把脸埋在我怀里,不是很温暖吗?"
丁苡芩点点头,脸更往他胸口贴紧,她双手环著他的腰,信任地将自己的重量完全倚靠在他身上,让他带著她起舞。
申引霨万分满足地拥著她,带著她舞在橘红的夕阳里。
夕阳在他们身后,金光泼在海面上,地平线前,太阳缓缓落下,海鸥的身影点缀在天边,渐渐远去……
慢慢地,海风停了,金光也消失了,银光已悄悄地围绕在船的四周……
舞累的两人,在月亮和满天星斗下,用了最浪漫的一餐。他们不需言语,只需眼神和心灵就能交会,小小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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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海上待到午夜,回到台北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申引霨送丁苡芩回饭店,看著她进了房门,并约好明天再见后,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回到家,下了车后,他嘴里仍不自觉地哼著刚才在收音机听到的歌曲,费丝希尔的There You'll Be。
而其中他最喜欢这句──
Well you showed me how it feels
To feel the sky within my reach
丁苡芩不只让他感受到海阔天空的真谛,更让他第一次有家的暖意。他爱她、感谢她,只要时机成熟,他想娶她,一辈子有她在身边,分享他的喜怒哀乐。
他带著幸福的决定进门,但迎面却飞来一只茶杯,砸碎在他旁边的柱子上,他来不及躲开,右颊被玻璃碎片划破一道血痕。
"你们这是做什么!"他怒喝道,看著客厅满目疮痍,所有愉悦的心情全不见了。
"引霨,你来给妈妈评评理,这个老不死的竟然把女人带回家里!"何海棠满脸泪水,又哭又喊的。刚才的杯子就是她砸的。
身材高大却肥腻的申纪元,立刻不甘示弱地吼道:"这是我的房子、我的地盘,我带谁回家,关你这个臭婆娘什么事?竟然还把我的女人赶走!如果我抱女人,你不开心的话,就把离婚协议书签一签,滚回娘家去!"
"你这是吃定我不敢离婚!引霨,你给妈妈说句公道话──"
申引霨胸口全是怒意,没打算开口。
申纪元冷笑,又骂了回去。"你不离婚就给我乖乖闭嘴!我带女人回来的时候,你最好给我滚远一点,免得坏了我的好'性'致!"
"你这个王八蛋,我打死你!"何海棠失去冷静,拿起手边的铜制弥勒佛就要砸去。
"妈,住手!"申引霨眼明手快地抢过来。
"臭三八!"申纪元挥起巴掌,但仍被申引霨给截住了。
申引霨抓著父亲的手,难过地说道:"你们不是曾经相爱过的吗?为什么要彼此互相伤害?"
"那是我眼睛瞎了,才会娶到她这个赌鬼!"申纪元甩开儿子的手,不屑地撇过脸。
"我才是眼睛瞎了,才会嫁给你这头种猪!"何海棠声音比他更尖锐。
"那你们这么憎恨对方,又为什么要生下我?!"申引霨再也忍不住地吼道,气愤的怒吼立刻压过他们两人的音量。
从没看过儿子发脾气的两老,当场愣住。
"你们知不知道,我整天看你们打闹,我夹在中间有多痛苦?还是你们心中只有女人和麻将,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
"引霨……"何海棠有些慌,不知该说什么。
"为什么别人家里都是笑声、聊天声,而我们家就只有打架声、哭闹声?为什么别人家里的餐桌永远会有满满的菜,我们家却空荡荡的,连一根筷子都没有摆上去过?为什么别人的父母会陪小孩吃饭,而我却不曾看过你们吃饭的样子?"
申引霨将积压的愤怒一次吼出。
"你们唯一交谈的时间就是吵架的时候!死了一只蚂蚁都能让你们打起来,你们每天吵、每天闹,这个家根本不是家!"
他灰心了。他以为只要自己长大、有能力,就可以想办法找回温暖的家庭气氛,但他的父母却如此仇视对方,恨得那么深。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彻底对"家"失望的他,再一次失去付出情感的勇气,又退回内心孤冷的壳里,打算和丁苡芩创造美满家庭的梦想,也被父母的恶形恶状给打碎。
他怕再完美的爱,到最后还是会变质,他不想再制造另一场悲剧,还是将那份在丁苡芩身上所感受到的爱,深藏在心中吧。
"你们喜欢打就继续打吧,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管你们了。"他把弥勒佛又塞给母亲,颓然走出家门。
出了门,申引霨身后仍传来两老争执的声音,他们仍忙著责怪对方不该让儿子难过,却忘了反省自身。
如果两人都肯各让一步,这个家也许就可以很美满,但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事。
申引霨痛心地摇头,他彻底灰心了。
他发动车子,往灰蒙蒙的前方驰去。
清晨六点多,申引霨飞车至赵子学家里。赵子学的父母已经起床,正分工合作地切药材、捣药粉,阵阵的中药材香味扑鼻而来。
申引霨看著这对老夫妻有说有笑的,不禁一阵鼻酸,为什么别人的家庭可以这么美满,他却连半点家庭的温暖也感受不到呢?
"小夥子,这么早就来啦?阿学还没起床呢!"老夫妇都习惯这么叫申引霨,他们认识申引霨十几年了,就像自己的儿子似的。
"唷!小夥子,你脸上怎么受伤了?快,赵妈妈替你上药。"坐在申引霨右侧的赵妈妈看见了他的伤,心疼地拉过他。
"不用了,只是小伤而已,我进去找子学。"
他连忙进入内室,怕他们的关心会让他脆弱得掉泪。他是个成稳、强悍的男人,任何时候,都绝不能掉眼泪!掉了眼泪,就是承认自己的失败,他绝不允许!
"起来。"申引霨走到赵子学床边,一把将他拎坐起来。
赵子学睡眼惺忪,好不容易先弄清了来人是申引霨,再看向手表,他不禁哀叫一声。
"你发神经喔!才六点多,你跑来我家做什么?"
"陪我喝两杯。"他搬出赵子学酒柜里的所有珍藏。
"我看你不只发神经,还发烧了。"赵子学看他反常的样子,吓了一跳,睡虫都跑光了。
"别说了,喝!"申引霨像灌水似地拚命喝酒,一杯接著一杯,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赵于学看傻眼,连忙将酒瓶抢过来。"你疯了,这样会喝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