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臭小子,下次非乘机在他肚皮上划一刀,放个闹钟进去不可!
夏烈跟着于文强走出了诊所。
“要去哪里?”她不解地问,看到送他们回来的那辆车子仍停在那儿。
于文强没回答,只唤来了其中一名手下。
“送她回金姐那里。”
夏烈心一慌。
“为什么?你……你的伤还没好呀!”她不明白。“我的手没关系的,你看,还可以动。”她急忙伸出缠满了白色绷带的手,又甩又抓的,想证明自己虽然受了伤,但照顾他仍游刃有余。
就算他仍认为她什么都不是,她也无所谓,只要能看着他就够了。夏烈是这么想的。
于文强抓住她不停甩动的手,纱布上已沁出斑斑血迹。
他又拧起了眉心,预备对夏烈发火,但视线一对上她祈求的翦水明眸,那股火就喷不出来了。
一直在心里闷烧的结果,是他铁青着脸、粗暴地甩开她。
“回去!”他低咆。
“可是……”夏烈虽然害怕,但一想到他的伤和往后得许久才能再见一面,她就不由自主地惶恐起来。
“我救你不是要你来缠上我。”他冷冷地说。
他的话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夏烈的心狠狠一抽。
是的,不能缠,他最无法忍受女人缠上他的,她怎么那么快就忘了呢?
她极力抚平激动的情绪。
“我知道了。”脚步沉重地走向车子。
在她,是没有立场去向他要求什么的。
坐在车里,仿佛是最后一次见他似的,隔着车窗,夏烈用心地将他冷绝的身影烙在心上,一辈子不忘。
****
回到“华丽酒店”,金姐接到命令,要夏烈休息几天再工作。
三天后,脸上的红肿已褪,双手只要戴上手套工作,也无大碍了,因此夏烈开始复工。那三天里,于文强始终未踏入店里一步,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天下午,她正在为开店前做准备时,一份摊放在桌上的报纸上,斗大的标题吸引了她的目光。
“男子十指被斩遭弃置于路旁疑系赌场恩怨所致警方正全力侦办中”
看到附在报导旁的照片,夏烈倒抽了口冷气。
照片中的男子被打得面目全非、血流满面,但靠着他左颈侧的一颗黑痣,她认出了那是简明远。
这个认知让她不禁全身发抖,颤着手抓起报纸仔细阅读。
报纸上说采取断人手指这种残忍手段的,大多是赌场纠纷所致,但一次断十指却是非常罕见,简明远不知做了什么导致这种下场。雪上加霜的是,当警方联络简明远家人时,却发现他的父亲简福生日前因脑溢血被送进了医院,人仍未清醒,而其母简黄美惠短期内连续受到两次打击,因承受不了也病倒了,一家三口陷入愁云惨雾里……
读完了报导,夏烈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简明远的确有赌博的习惯,在她尚未逃出简家时,就已积欠了赌场不少赌债,而这两年,显然他又欠了更多。
一定是他拿那些钱去还债时,被赌场的人发现是假钞,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那么狠,斩了他的十根手指呢?看了报上的照片,夏烈又机伶伶地连打了几个冷颤。
那晚于文强带她离开简家后,她就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严重到那三个人全进了医院。
该帮忙他们吗?夏烈在心里交战着。
往昔艰苦度日的画面一幕一幕在脑海里倒带,被欺侮、辱骂,挨打、挨饿等等遭遇是她心头上永远也无法抹灭的伤……
不!她将报纸胡乱地折叠起来,丢进垃圾筒里。她没有办法忘记,她不是圣人,无法不恨,也许时间可以冲淡伤口,但不是现在。
她无法故作若无其事地原谅他们,帮助他们更不是她的义务。
夏烈用力地拖着地板,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个不停,心里难受异常。
为什么事情一定得变成这样不可呢?她只是想好好地过平静的生活而已呀!
两天后,心力交瘁的简黄美惠收到了一笔没有姓名、地址的十万元捐款,抱着那笔钱,她感激地流下了眼泪。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笔钱是被他们一家人长期鄙视、轻贱的女孩,辛苦工作、省吃俭用所慢慢积累起来的,却在经过了几十个小时的挣扎犹豫后,仍旧给了对她极尽凌虏的简家人。
就当是她欠他们的……在寄出身边全部的钱时,女孩如是想着。
第六章
社会随着时代潮流而变迁,潮流影响着每个人的生活,而人们又左右着时代潮流的方向,如此循环着。
“不夜城”这块老招牌在流行的冲击下,自然也要变。在“不夜城”中,较弱势的茶室与生意欠佳的酒店、舞厅,在于文强将娱乐触角伸向全省各地时,便已开始重新定位,将目标锁定年轻族群,企图将“不夜城”改换成各个年龄皆可纾解紧张情绪的休息站。
于是,经过这五、六年的努力,“不夜城”更多样化了,不但有原本生意就兴隆的酒店与舞厅,更加入了充满年轻活力的泡沫红茶店、DISCOPUB、冰宫、咖啡厅等等,也有各国料理餐厅可供选择。
这几年全心将时间用在发展事业上,看着自己手中的娱乐据点遍布各地,于文强的确是成功了,在这看财富套交情的现实环境,许多高官显要、政商名人全热络的成了他的“好朋友”,于文强俨然在这上流社会占有一席之地,纵使于文强的事业王国并不正面,纵使他才三十又四。
虽然于文强才三十四,但若因此瞧不起他而掉以轻心,那可会招致全盘皆输的后果。三十四岁的他,有着五十岁商场老将的精明,手上掌控的娱乐事业就是最好的证明。
事业稳固后,随着财富而来的,除了朋友,应该就是女人了。
于文强身材挺拔,成熟且稳重,最重要的是多金。虽然心机深沉、莫测高深,但他就是有那种真正男人的魅力,不断地吸引着女人的目光。有的女人还更大胆地主动以身相许,一点也不将“他的女人”放在眼里。
常到“不夜城”的人几乎都看过他的女人。那是位非常美丽动人的混血儿,鲜明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媚人的明眸、姣好的身段,一颦一笑都足以牵动人心,与于文强站在一起就像天造地设般听说她的名字也很特别,叫夏烈。
她还管理着一家咖啡馆,而咖啡馆的出资人就是于文强,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言而明。
更特别的是,他们两人并不为彼此的关系而局限对方,仍然保有自己的交友空间与独立自由。
他们一定非常相爱,对彼此非常有信心,所以才会放心地放任对方。
这是外人的看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事实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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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文强的住所位于市中心一座现代化大厦的顶楼。
阳刚味重的卧室里,除了淡淡的烟味外,还有着激情后的余味。
于文强赤裸着上身,嘴角叼着烟、微眯两眼,背靠着枕头,严肃的审视着手上由各地传来的经营概况。
床的另一侧是夏烈,她趴卧着,被香汗微微濡湿的长发覆住了她的脸及裸露在床单外的美肩。
他们并未交谈,静溺在亲密却又疏远的氛围中。
随后,夏烈轻轻掀开被单,披上睡袍,走向淋浴间。
淋浴出来后,她吹干头发,换回自己的衣裳,脂粉未施的脸蛋上仍然清丽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