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庄主。」李乘思拱手,目光却微微飘向仍低首的羽蝶儿。说真格的,他着实不想让她见到寒御。因为他担心她会如同其他江湖侠女,在比较他俩的优劣之后,而倾向了……
「少庄主。」寒御莫测高深一笑,回礼。
谁也没发现,羽蝶儿在听到寒御开口说话的剎那,身子晃了下。
怎么会?!
这声音明明就是……老天,他们竟然喊「他」庄主耶!
「寒庄主,这位便是唯一见过弒神面目的羽蝶儿姑娘。」李挽临介绍道。若非这花娘能替他们找到弒神,他根本不屑理睬她。「羽姑娘,这位是秋雾山庄庄主。」
喝!原来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其头头台面上的身分竟是武林三大庄之一的庄主大人!
这么说起来,不就是正道相互残杀喽……也不对,弒神杀人并没有分好坏人,所以只能说,任凭天下人想破头,也无法将弒神的巢穴与秋雾山庄兜在一块。
哈哈!这会儿她又掌握到弒神的重大秘密了。
「能否抓到杀害李庄主等人的凶手,就全仗羽姑娘了。」寒御将诡谜的视线缓缓移向同时间亦抬起绝美小脸的羽蝶儿。
羽蝶儿脸上并无一丝异样,但寒御还是可以发现在她一双亮得出奇的乌瞳中,曾在剎那迸出一簇兴奋的火花。
「奴、奴家尽力而为。」她赶紧垂眸,羞涩颔首。
太美妙……真是太美妙了!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刺激,也越来越精彩!
不过绿烟山庄也真可怜,竟把杀人凶手奉为上宾;更好玩的是,她可能命不长久。
谁会留下一个随时可能揭穿自己身分的活口?也许此时的寒御正等待某个好时机杀她灭口……不过她也满好奇自己会是怎么个死法?是一剑毙命,还是痛苦而亡?
呿,她干啥烦恼这个?目前最要紧的,是如何跟他谈成一笔交易。
「二叔,弒神那贼人的画像在此。」李乘思拿起画像,不着痕迹的挡在寒御与羽蝶儿之间。
李挽临接过,马上递给寒御。
「羽姑娘,这幅画像对三大庄来说的确十分重要,寒某在此先谢过。」为向羽蝶儿「致谢」,寒御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步伐忽而转向,朝陡然抬眼的她,笑笑一颔首。
哎呦!她的双臂竟在剎那间冒起一粒粒疙瘩……可这也难怪,「他」这么一谢,她还真承受不起。
「庄主哪儿的话,这是奴家应当做的。」她回了记羞怯的微笑,顺便以眼神暗示他赶快找个时间来杀她吧!
「若能一举擒下弒神,羽姑娘可是功不可没。」
「庄主言重了。」嘻,还装?!
「寒庄主说得对。若能对先父,以及无故丧命的众前辈有所交代,我李乘思绝对不会亏待蝶儿姑娘的。」李乘思突然插话,且还说得别有深意,仿佛是刻意说给某人听。
「奴家不敢当。」这李乘思八成对她有好感。只可惜,她现在感兴趣的就唯有杀手弒神。
「送羽姑娘回房。」李挽临忽然出声命令。
羽蝶儿也听话的起身。不过离去之前,她仍不忘偷偷瞥了眼眼波猝然转为阴邪的寒御。
好诡异的眼神啊!小女子怕怕……
原本李乘思也想趁机护送她回房,但在二叔不悦的目光下,他只得顿住脚步,与众人一块儿商讨如何逼出弒神。
☆☆☆
听说,今夜李挽风特地摆了盛大的晚宴款待远道而来的寒庄主,同时也有意藉此晚宴冲淡已哀凄许久的山庄气氛。
可是……
「唉,大概快结束了……」羽蝶儿左等右盼,就是盼不到李乘思来接她参加宴席,郁郁的叹出一口气。
哼,定是那李挽临从中作梗……这就稀奇了,她羽蝶儿好歹也生得人见人爱,这李挽临到底看她哪点不顺眼?
突地,她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响。
她在看见来人时睁圆了活灵灵的大眼,「你怎么来得这么快?!难道那宴席不好吃?」为避免喉咙因说话而触及犀锐的剑尖,她可是说得好小心。
「不,那些酒菜颇合我的胃口。」寒御幽幽一笑,持剑的手仍稳稳抵住她最脆弱的喉间。
「既然如此,你何不多吃一点?」
「我已经吃得够多了。」
「喔。那你明知道要来我这儿,应该有带一点来给我吧?」
寒御笑了,笑中,有着透骨的森寒。
「妳这些话,无法使我放松戒心。」似冷似邪似傲的诂声甫毕,羽蝶儿脸蛋马上闪过一抹把戏被揭穿后的心虚,下一瞬,寒御持剑的手就这么无预警地往前轻轻一送──
疼啊!即便这样的痛楚就像针刺罢了,羽蝶儿仍叫得犹如被砍了七八刀一样。
不过,正由于她叫得太凄惨,才会令寒御闪了下神──
就在迅雷不及掩耳间,羽蝶儿身形翩然一闪,不仅成功脱离那沾有她一滴血珠的剑尖,更有时间躲过他第二次狙杀。
「妳的轻功,挺不错。」他收剑,煞有介事的夸奖。
「我也这么认为。」她回得脸不红气不喘。
「妳所练的轻功是『雪不沾』,『凌波飞踪』,还是『羽化成仙』?」寒御所述的这三式,乃属轻功中最顶尖的绝学。
灵动双瞳登时发亮,羽蝶儿还真有点服了他。天下轻功招数何其多,他居然一猜就中。
「是不敢说,还是不好意思承认?」寒御微倾首,薄唇微微漾出一抹令人打从心底发毛的笑。
他这笑,有着无法忽视的桀骜及冷噬,而这话语,更有藏不住的轻蔑及可叹。但羽蝶儿非但一点都不生气,还感觉自己的心愈跳愈急促。「既然你这么厉害,何不猜猜我习的是哪一招?」
「妳,出自『天羽』。」她性羽,且羽化成仙又是「天羽」一派的绝学,所以寒御这话是肯定而非疑问。
这下羽蝶儿对他更是另眼相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一笑,笑中有丝莫名的嗔意。
寒御也跟着笑,笑中,也有深意。「并不如何。因为不管妳出自哪里,我都不会留妳。」他的眼,在瞬间激射出致命的流光。
现在,他终于了解羽蝶儿为何一而再的出现在他执行交易的地方。看来天羽一派果然不简单。
「什么?!你还是要杀我啊?」羽蝶儿轻嚷着。
「妳已经晓得我另一个身分,怎还天真的以为我不会下手杀妳?」寒御半眯起绝俊的眸,邪邪笑道。
「我才不天真呢,我只是认为你会看在我是天羽人的份上,对我手下留情。」她嘴里虽这么说,可心里清楚得很,就算她是金枝玉叶的当朝公主,他恐怕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就直接送她回老家去。
「我已是对妳手下留情,否则妳怎么可能还站在这同我说话。」啧啧,天羽都没能人了吗?怎么会放纵一个天真到近似愚蠢的丫头来与弒神接触?
「既然你已对我留情面,何不继续保持下去?更何况你也见过弒神的『画像』,那不就表明我羽蝶儿对你绝无二心?」为了向他保证自己绝对会遵守这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她还特地举起柔嫩的掌发誓。
「只有死人才会守密。」
「别这样说嘛!咱们也算是见过几次面的老朋友了。」
「没办法,我还得继续做生意。」他戏言。
「嘿,寒庄主,寒家大哥,寒哥哥,别这么无情嘛,你晓不晓得,你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好俊,好潇洒,好善良,跟那个什么天下第一杀手完全沾不上边耶!」她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谄媚的嘴脸跟摇尾乞怜的狗儿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