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托盘也太重了些。”他自她手上轻而易举地端过乌木黑体。“你要上哪?我陪你走一遭好了。”
“不……不用了。”她有些心慌地想拿回托盘,倘若不快些给皇上送去,不知会受到什么责罚。
“嗳。”他闪身不让她取回,背着她的那只手迅速在桂花茶里加入一包自衣袖滑出的药粉,而后叹了口气。“你还是生我的气对吧?其实我……坦白告诉你好了,我自从见过你之后便喜欢上你了,今日我便是守在这儿等你,我好想见你……”
那小婢青涩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事情……真是如他所说?他喜欢自己好久了吗?她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
“你也喜欢我吗?”他空着的一手握紧她,面上是一片欢欣。“那你先将这茶送去皇上那儿,等你回来咱们再聊聊。”
那名小婢接过托盘,同时也接受了他在自己颊上的轻轻一吻,低垂着头,她小声道:“那你在这等等,我去去就回。”
瞧着她几乎是用跳着的步伐,那男人的脸上却浮现了一个胸有成竹的阴险笑容。龙昊瞳,这次你还能不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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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昊瞳轻轻地将凤凛阳放在床上,自己也随着坐上床沿。“怎么,还是很不舒服吗?要不要御医过来看看?”
也不知是真过了刚听消息时的晕眩还是怎么,凤凛阳真的觉得舒服了点,面对龙昊瞳关心的容颜,她吐了真言。“我不能嫁你。”
“哦?”龙昊瞳挑了挑眉,面上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可他两手突地插在她两肋间的动作和过分逼近的距离泄漏了一丝纷乱。“为什么?给我一个好理由。”察觉自己浑身紧绷,他掩饰般的背过身。“就算真要判刑,也该给人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
凤凛阳开了开眼,放弃编织谎言,将小玟的一番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他。末了,她藉以手心捂住脸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痛苦和愤怒。那夜熊熊的大火再次自她记忆里翻掘出来,她这才发觉那伤痛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在她心里的某一角加速溃烂。
“我不能就这样嫁给你,夜里我闭上眼还是会梦见爹娘来向我哭诉他们好苦、好恨,我没有办法忘记,我一定要找出行凶之人,我一定要报仇!”
龙昊瞳静默半晌,她饱受煎熬的脸竟让他有感同身受的痛苦,他扶起痛哭的她,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背。“既是这样,那么便照你意思办吧,明日我会要刑部的严大人查办此事。”见她惊讶地台起头,他警告性地加重了语气。“不过就这三个月,倘若三个月内再无任何消息,你就必须忘了此事,和我成婚,知道吗?”
她迎上他的眼,在确定里头的真心诚意后,点头应允。她知道他本可不必在意这事,如今他却肯为了她而让步,已教她大为感动,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说着:倘若爹娘瞧见今日的皇上,应该会同意她已得到幸福,是吧?
龙昊瞳起身走了几步,忽地瞥见桌上白瓷小碗,顺手端起并掀起碗盖,在几欲碰唇的那一刻打住。“来,你尝尝宫里的冰镇桂花茶,味道挺不错的。”
“你喝吧!”凤凛阳摇摇头。“我没病,只是脚下颠了一下而已。”
“你喝!”龙昊瞳眼底出现执拗的神色。“你太瘦了,该多吃点东西。”
看他坚决的神情,凤凛阳也不好再拒绝,一仰头,片刻便将一碗桂花茶饮尽。
龙昊瞳满意地点点头。“你睡一下,我要小玟进来陪你。”
凤凛阳盖上被子,侧头见他消失在门的那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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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小太监足不踏地的奔到皇上的寝宫,并踰矩地随同禀告的侍卫进入屋内。见着皇上,双膝立即跪在地上,急声道:“启禀皇上,照顾储妃的小丫鬟说,储妃出事了,请您过去看看。”
“凤影”出了事?龙昊瞳惊得站起身,一个箭步走到小太监面前,抓着他的手臂,着急地问道:“储妃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人不知,小人不清楚……”小太监明显感觉到皇上的指甲因过度用力而深陷肉里。他额上的冷汗纷纷坠地,惊恐地对上那两簇晶亮的火焰后,连忙拚命地、重重地磕头。
龙昊瞳松开小太监的手,顾不得其他,冲出门,朝“洵清楼”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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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功夫,龙昊瞳来到“洵清楼”,他立刻推门而入,瞧着眼前慌乱的景象,不禁微微一愣,而后是极度的不安。
小玟自手忙脚乱的情况中回首,该是憋了好久的情绪终于崩溃,见到龙昊瞳只能放声大哭。“小姐——小姐一直在吐血,我止不住……好多好多血,止不住,怎么办……”
龙昊瞳抢前几步,入眼的情景让他感到手足无措。
凤凛阳本该漾着青春颜色的娇艳面容全被一种死寂的灰白所取代,急促的呼吸声好似随时在下一刻便停止,星眸半张半合的无力煽动着。才多久不见?怎么不过短短的两个时辰,她便成了这模样?
“‘凤影’——”他低声唤她。对于神智半陷入混沌状态的她,有着无限的爱怜和心疼。他喉间梗了个硬块,一股久藏的情感自压抑的心底挣脱而出,使他的眼底起了蒙蒙薄雾。
一条血痕自凤凛阳嘴角处源源不停地溢出,垫在下头的白色帕子已给染得瞧不出原色。她在听得龙昊瞳的呼唤后,意识自遥远的九重天外飞回,睁着无神的眸子,她努力使自己过于急促的呼吸平顺下来。“我没事——没事。”她勉力挤出一朵笑,一只手抚上他近在咫尺的容颜。“我只庆幸不是我瞧着你难受,真的,还好不是你难受……”
或许是说话的缘故,在龙昊瞳还来不及欣喜她的转醒,还来不及同她多说些话,她便“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而后晕死过去。
“‘凤影’、‘凤影’——”龙昊瞳第二次尝到这椎心刺股般的痛楚,甚至远比小时候那句“妖孽”犹伤得更重。眼见她毫无动静,他又惊又怒,回头大斥!“叫御医!快叫御医过来!呆站在那做什么?全是一堆饭桶!”
尾随而来的众人争相逃离这房间。
龙昊瞳转回头,看着凤凛阳,表情温柔起来。他抚着她的脸,喃喃低语:“你要好起来、你会好起来,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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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痴肥臃肿的何御医匆匆赶来,在见着了皇上肃杀的神情,心里直叫不妙。他放下药箱,战战兢兢一群。“小人来晚了,请皇上恕罪。”在龙昊瞳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前聪明的转了话题。“请容小人在储妃腕上系条丝绳,好来诊断病情……”
“那些虚礼就免了。”龙昊瞳阴郁的脸上抽搐数下,强迫自己不要动怒。“你要诊断就快些,一个时辰后,朕要你还我一个无恙的人来!”
何御医的笑容在脸上冻结,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颗颗立起。他不着痕迹地以袖子抹去额上的冷汗,兀自强笑道:“自该尽力、自该尽力。”
在看过凤凛阳的症状后,何御医粗短的眉毛一直不停地抖动,先是摸头又是抚须,最后踱起方步来,瞧得龙昊瞳又急又气。在何御医又一个搔头后,他终于爆发。“朕要的不是你在朕面前愁容满面。一个时辰已过了大半,药方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