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季乐赶忙阻止。
她之前曾坐过一次大哥加快速度推的车,那飞也似的超快速度差点把她吓得嚎啕大哭。
大哥和二哥都跟着姐夫学了一身好功夫,可以走山路如履平地,因此无论是推了多重的东西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照样是健步如飞。不像傻呼呼的外甥女晴娃可以笑呵呵地任由他们推着满山跑,她可是怕死了乘坐他们的“飞车”。
“怎么了?不敢坐?”亚平取笑道:“晴娃可比你这阿姨勇敢太多了。”
不满他的嘲笑,季乐嘟高了嘴,“晴娃才两岁,哪里知道什么叫害怕?”
说起晴娃,两兄妹的眉宇间不禁多了几分温柔。
那个胖嘟嘟的笑娃娃可是他们家中成员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呢!
虽然现在她才两岁,说起话来还是含含糊糊的,但那张小嘴巴可是甜得腻人呢!成天把舅舅、姨姨挂在嘴边,而且每喊一句,就送上一记亲热的香吻,惹得他们这些舅舅、阿姨是恨不得天天把她抱在怀里亲疼,宠她宠得入了骨。“糟了!”一提到小外甥女,季乐这才想起大姐的吩咐。“大哥,我忘了买要赔给吉大婶的花瓶了!”
说来都怪那吉大婶多事,若不是她拿着儿子在省城买的珐琅花瓶到家里来炫耀,她也不会一时好奇手痒地拿来把玩,更不会一时失手砸坏了它。
亚平皱了皱眉,“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他们都走到半路了,要再回头最少也得再多花半个时辰方能到得了村上。
“怎么办?大哥。”季乐苦着—张小脸。
她是不怕被大姐骂啦!反倒是大姐如果肯生生气、骂骂她,那她还会好过些,可是糟就糟在大姐从不曾真正生过她的气、开口骂过她—句。
每次她一犯错,大姐便会把她带到跟前,不发—语地看着她。
一想到大姐敛起她那轻轻柔柔的浅笑,本是散发着温暖和煦光芒的眼神换上了难过与自责,她就愧疚得巴不得能狠狠踹自己一脚。
他们四姐弟的亲娘在她刚满周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在爹没再续弦的情况下,她几乎可以说是由大她十一岁的大姐—手带大的。因此对大姐,她除了姐妹亲情外,更多了份近似母女的孺慕之情。
季乐一想到回家后要面对大姐失望的神情,她心中歉意立即急速攀升。“我看我们再回村上一趟好不好?”她满是祈求地看着亚平。
“算了吧,明天我再出来买。”
“可是如果我今天不买花瓶回去赔吉大婶,吉大婶一定又会到家里来抱怨,到时候大姐又要为难了。”季乐还是不死心。
面对小妹的恳求目光,亚平微皱起眉头,抿住了薄唇。
“大哥,你别恼我!”季乐以为他也生气了。“如果真的不行,那明天也是可以。”
她的讨好并没有缓下亚平的脸色。
“大哥!”从未惹过大哥生气的季乐有些慌了。
亚平摇摇头,还是不发—语,只是瞅着小妹的眼神里不知怎地竟盈满了同情。
同情?
好不容易看懂了他眼里闪烁的并非怒火而是同情,这下换季乐拧起眉心了。
“大哥,你干嘛这样看我?”
★ ★ ★
“你知道吗?那村长的二儿子昨儿个已经到年家下聘了。”
“真的?村长的二儿子和年家的闺女?那不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哎呀!何止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若不是年老头贪村长那一百两白银的聘金,凭村长二儿子的德行想娶娇滴滴的年家闺女?哼!等天下红雨吧!我看……”
来自隔壁油铺三姑六婆们的闲言闲话不断窜进易开封的耳朵里,吵得他越待越觉得不爽。
为什么他要站在这里?
“师父,你看这块布怎样?”叔康兴致勃勃地自卖布摊于挑了块湛蓝的丝料。“大姐喜欢蓝色,就这块好不好?”
为了拿回那只本要送给晴娃却被师父抢去的玉镯,他可是费了好大工夫才说眼师父绕路进市集,到布摊来买漂亮布料送大姐,而不是拿他那镯子充数的。
易开封蹙紧了浓眉。
那块布光用眼睛看就知道质料不甚纯正,别说比不上他之前买给妻子做衣服的绸缎了,恐怕连他在叶尔羌看过的那儿匹粗糙的波斯织布都比它好太多。
他的妻子要用就要用最好的,这种不入流的破烂布当他的妻子擦汗的帕子尚嫌多余,更逞论是裁成衣裳。
看懂了师父的深不以为然,叔康无奈地放下了布匹,“师父,算我求求你,随便选块布嘛!反正只是当礼物,叫大姐开开心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大姐裁成衣眼穿。”师父对大姐的用心之深,他这个为人小弟的看在眼里是很感激没错。但一旦涉及他自己的权利,他的态度可就不同了。
易开封重哼一声,还是坚持要叔康的手镯。
当初若不是叫叔康先看上了这只色泽温润、琢磨精细的玉镯,他早就把它买下了,哪儿轮得到叔康现在喳喳呼呼的?
叔康不死心,还想继续说动易开封,可是在他再次开口之前,非常突兀的一段对话闪进了两人耳里。
“不过说到鲜花插牛粪,我倒觉得用来形容易家的小娘子和她相公更是恰当呢!”三姑六婆之一如此说着。
“是啊!是啊!”另一个声音赶忙附和。“你们都看过易家的小娘子吧?说真的,我长那么大,还是头一回见过那般水灵剔透的美人儿呢!”
“何止水灵剔透?我第一眼见到她,还当是菩萨庙里的观音显灵了呢!”
“她只不过是皮肤白了点、五官清秀了些,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有人酸溜溜的反驳。
“怎没有那么好?要不是她已嫁人,我还真想替我儿子上门说亲呢!可惜这么一个灵秀人儿却嫁了个哑巴。”
这语调听来是惋惜不已。
“对,阿!她那丈夫不但是个哑巴,而且长得活像强盗土匪,一点礼貌都没有不说,还粗鲁得要命呢!上回我看到他带女儿在河边散步,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抱孩子的吗?”
“怎么抱?怎么抱?”
“看过人家拎狗吧?那个粗人就是像拎狗一样,一手揪住他女儿的后颈,把她甩着玩呢!”
“哎呀!他怎么可以那样?太残忍了吧!那是他女儿,不是狗啊!”
“你们瞧,他对亲生女儿都这样了,何况是对他妻子?我听同他们一块住在桑树坡的吉家嫂子说,那小娘子一个月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卧病在床,我看八成是被他虐打的关系!”
“打老婆啊!他还算不算是男人啊?”不平的声浪此起彼落。
桑树坡易家?哑巴?叔康每听一句,那冷汗便多渗一分。
敢情这些三姑六婆口中说的“易家小娘子与她相公”,指的就是大姐和师父?
他怯怯地回头偷觑易开封的反应,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张铁青的怒容。
师父知道自己生气起来的脸可是会吓坏人的吗?叔康缩了缩肩,即使心中挺想去警告那群碎嘴女人最好赶快闭嘴,但又怕刺激到身边的火药库,提早引爆了炸药。
“师父,我看这些布料实在太差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好了。”他好不容易壮起胆子想拉开师父的注意力。
易开封对徒弟说的话恍若未闻,整个脑袋里不断回荡着她们所说的字字句句。
该死!他紧咬住牙根。
这堆八婆喳呼什么?敢说他配不上初静?还说他虐打她?真个是该死了!看他今天不把她们整死,他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