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开封这几年来陆续送给她的礼物,她却一直舍不得用,因为她知道,为了买这些贵重物品。他每天工作得有多卖力、多辛苦。可是现在,她所珍惜的却被他们拿出来糟蹋。
再也忍受不了自己兄弟的恶行恶状,吉家老么跳起来嚷道:“你们这样不用等易开封回来,只要易夫人待会儿到官府那儿一告状,我看死得难看的不是易开封,而是咱们四兄弟!” ,
“这你就放心了。”吉家老大嘿笑道:“我早就计划好等咱们—报完仇,就立刻到邻县去避风头,再过一阵子田里就要开始忙了,谅亚平和叔康再怎么气愤难平,总不能抛下田里工作不做,跑去找我们吧?”
“那以后呢?我们难道就不回来了吗?”
吉家老二咬道:“你还想继续待在桑树坡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啊?”他拿起木盒里的金饰,“有了这些,咱们要去哪儿打天下还会有问题吗?”
“那爹和娘呢?”他们该不会连爹娘也不顾了吧?
“谁管那老头、老太婆!”吉家老二哼道。
吉家老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说要来找易家报仇只是个幌子,事实上,他们是想来易家打劫,好搜括财物供他们花用,而他竟然还助纣为虐。
“你们在我家里干什么?”
天外突然劈下—道旱天雷!
吉家兄弟闻声,个个顿时僵成了冰柱,没有一个敢回头确定那声斥喝的来源究竟是否就是他们心中所猜测的那个人。
最后,胆子较大的吉家老么咽了口干沫,抱着必死无疑的心理准备,率先慢慢地回头迎向来人。
“易……易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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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易老弟还有弟妹能够看在邻居的份上,别把我那四个不肖子送官。”没了平时的高张气焰,自知理亏的吉大爷领着妻子,手里还捧着一箱看似沉甸甸的箱子,卑躬屈膝地来到易家,试着想赎回他那四个闯祸的孽子。
即使已把那四个小于教训得个个都奄奄一息了,易开封还是没能息怒半分。听完吉大爷的请托,他眯眼扫过被他五花大绑踹到墙角的四兄弟,顿时火气又窜了上来,不顾人家父母也在场,举起大脚再往他们身上踩了好几下。
“啊!求你不要!不要!”吉大婶吓得连忙挡到儿子们面前,哀求着易开封高抬贵手。
“师父!”亚平上前拉住他,就怕他情绪失控,不小心将人给踹死了。
被吉大爷请来充当说客的武大爷也开口劝阻道:“开封,够了!闹出人命可不好!”
“易老弟,手下留情啊!”吉大爷心急地嚷道。
“开封,得饶人处且饶人。”武大爷转向从刚才到现在—直默不作声,仿佛事不关己的初静,“弟妹啊!你也劝劝开封吧!”
他这话一说,初静还没做反应,原本还想踢人的易开封却倏地一顿,霎时停下了动作。
一看易开封因此停止打人,吉大爷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把手中箱子盖打开,转送到初静眼前,“弟妹,这是我们一点小小心意……”
淡淡瞄了箱子里满满的银子一眼,初静伸手轻拈起—块银子,状似无心地说:“银子有人命值钱吗?”
这点银子想买回他四个儿子?初静心中冷笑。
吉大爷听了,心头猛然一惊。
自己四个儿子犯的可是人赃俱获、罪证确凿的强盗抢夺罪,真要送交官府,轻则数十年牢狱之灾,重则可能性命不保。光靠一箱银子,他就想从人家手里买回儿子,是他太天真、也太一相情愿了。
”这……”沉吟半晌,吉大爷牙一咬,忍痛决定道:
“如果弟妹不嫌弃,那我在村南有块六甲地,倘若弟妹肯不计前嫌,这块地就当作是我们的赔礼,你看如何?”
吉大婶听丈夫有意要把祖传的那块肥田让给易家,惊得马上跳了起来。“这怎么可以!那块田是……”
“你给我住口!”吉大爷吼断地的叫嚷。“今天最没资格说话的就是你!要不是你毫无分寸地纵容、溺爱儿子,今天他们会这样无法无天吗?你自己看看,他们每个都长这么大了,却没有一个肯下田好好工作,成天只懂得到城里鬼混、赌博、玩女人,就算我有再多的家产,也禁不起他们这么没日没夜地乱花。反正那块田迟早也会被他们败光,不如现在让我把它拿来赎他们四条小命!”
武大爷见他真动了怒,忙劝道:“老吉,你就别气了,这事先解决要紧。”
吉大爷缓下火气,转头望向初静, “弟妹,你的意思如何?”
初静半垂着眼,好掩饰眼底闪烁不停的精光,“既然吉大爷这么说,那就照吉大爷的意思吧。”她答得柔婉。
“那,易老弟,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背对着众人,本是僵直不动的易开封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当作回答。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请武兄作见证,明天我就把地契拿过来。”吉大爷承诺道。
跟着易开封他们来到易家的徐骅站在门边,旁观者清地将整件事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视线在触及初静那副看似无辜,实则狡黯的熟悉表情时,下意识地多停留了下。
好像在哪儿见过这种比笑里藏刀更好险的嘴脸……他皱起眉头,拼命在记忆里搜寻。
“啊!”他突如其来大叫一声,瞠大了眼直直瞪着被他认了出来的初静。
他这一声引来所有人的探视,其中当然也包括初静。
而几乎就在看见徐骅的第一眼,向来对人的脸孔过目不忘的初静也认出了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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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情形实在有点尴尬。徐骅正襟危坐地处在两个似乎正冷战中的夫妻之间,眼珠子小心地来回偷觑着。
真没想到除了因指腹为婚而必须当她未婚夫的他之外,还真有人敢娶景榕这个恐怖的女人。他颇为同情地瞄了眼在她冷眼迥视下频频转开视线的易开封。
娶到了这种老婆,也难怪他要苦着脸了!徐骅将心比心地想。
记得小时候爹常带着他到吴兴朱家采访老友,顺便乘机让有婚约的景榕和他培养一下感情。起初两人刚认识时,他对于自己将来可以娶到这么可爱的妻子,说不高兴是骗人的。可是随着两人相处日久,被她栽赃的次数越来越多后,他就再也不这么认为了。
现在一回想起来当年每回她恶作剧去捉弄别人,最后却都把过错全推到他身上,害他被他爹痛打无数次的恶劣行径,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甚至自从认识她以后,每当他遇见长得看似柔弱又无害的女孩,他就会不由自主地退避三舍,深怕这又是个端着一张无辜的脸,实则心机深沉的蛇蝎美人。
幸好现在她已嫁人生子,要不然真要他娶她当老婆,那他还不如先自我了断来得干脆。
“大姐!我回来——”前脚才跨进门的叔康在看清楚坐在他大姐对面的那个巨人就是他失踪多日的师父后,整个人顿时跳了起来,“师父。”他兴奋地冲到易开封身边,“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咦?”他迟钝地发现到徐骅这个陌生人的存在,“你是谁?”
已经被这么问过两三次的徐骅笑得有些牵强,“在下徐骅。”
“徐骅?”叔康诧异非常的反应与亚平如出一辙。“你……你就是徐冀徐伯的儿子?”
“是的。”听他唤景榕为大姐,又唤自己的爹为伯父,徐骅光用膝盖想都猜得出眼前这个小兄弟就是朱家的小儿子朱景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