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竫云,你应该问……”端木净尘慢条斯理地替弟弟作更正。“宗于两家到底要如何才能得到那块牌子?”
“啊,对,就是这样!”端木竫云又拍了一下大腿。
“咦?你们不知道吗?”九儿似乎很惊讶。
“你是白痴啊!知道我们还问干嘛?”端木竫云两眼一翻。“这场无聊到不行的竞争内幕始终都只有宗于两家自己人才知道呀!”
“哦!这样啊,那……”九儿有点困惑地搔搔脑袋,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别人会不知道这件“大家都知道”的事。
“那是以宗于两家直系子孙的婚娶物件来决定的,譬如说,前几代的于家女儿嫁了一位四品大将军作妾,所以牌子就到了那位于家小姐手上;后来宗家儿子娶了一位二品大臣的闺女,所以牌子又跑回宗家这儿;然后于家儿子娶了一位一品大将军的女儿,牌子便又回到于家手里去了……”
“暂停!”端木竫云突然大喊。“我懂了,是依婚娶物件的身分高低而定,但是,我曾听说于家好几代以前曾经出现过一位贵妃,宗家也没有出现过皇后,那牌子就不可能再回到宗家了呀?”
“可是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她生的儿女也不会跟她姓,所以,一旦她去世之后,牌子又会回到原先的持有人手上了。”
“原来如此,”端木竫云喃喃道。“所以,如果原先的持有人也是女人,而且也死了,或者原先持有人是男人,但他的高贵妻子并没有遗留下一儿半女,那么牌子又会回到更前一位持有人手上,除非另有其他宗于两家的子孙婚娶物件身分更尊贵,届时牌子又得换主人了。”
“于家三闺女是现任远庆王妃。”端木净尘突然说。
“所以现在牌子在她手里,”端木劲风即刻意会他的话里涵义,“因此如果想得到牌子的话,除非宰了那女人,否则就必须……”他瞥向某个傻呵呵的女人。“当上皇帝的嫔妃。”
七儿一脸茫然,不解为何大家都把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她行吗?”端木竫云的怀疑程度显然已达到最高级数。
实在难以想像一个尊贵威严的皇帝身边,竟然陪著一个只会傻笑流口水的白痴嫔妃,没事还会来个哭倒金銮殿,水淹紫禁城,未免太离谱了吧?
端木劲风则是连想像都不屑去想像,“那是不可能的事!”他断然道。
“为什么不可能?”九儿抗议。“姊姊那么美,我相信没有一个女人能比她更美了!”
“的确,七姑娘的美确然是世间少有,不过……”端木净尘淡淡投去一眼。“你知道如何让你姊姊排上候选名单吗?”
九儿的回答是:“嗄?”
“嗄什么嗄?”端木劲风轻蔑地冷嗤。“你可知要成为皇帝的嫔妃有多困难?先别提那些繁复的初选、复选、决选,告诉你,光是要让七儿的名字登上名册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拜托你不要异想天开好不好?”
“款?不是……不是送进宫里去就好了吗?”九儿惊讶地呐呐道。
三个人三双卫生眼。
那样后宫里早就人口爆炸了,宫里满满是女人,皇帝第一个逃之夭夭,因为现任皇帝仍太年轻,不过刚满二十岁,对女人实在没多大兴趣,倘若不是为了自摄政王手中抓回实权,他也不想这么快就大婚。
“你真的是想得太美了!”端木竫云喃喃道。
九儿张嘴,合上,再张嘴,又合上,好半天后,她才硬著头皮说:“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意思就是现在还想不到办法,但只要她拚命想,总会给她想出一、两个好点子出来的。
这个头脑简单的笨女人!
“你是笨蛋吗?”端木劲风低吼,简直快被她的愚蠢气死了。“宗家或许是名门世家,但皇上大婚初选的女人必定是在十三至十六岁之间,这头一项条件七儿就不符;闺女必须由父母长辈伴同到职司大人那儿通过第一关的审核,之后才能列名入册进宫采选,你又算什么狗屎长辈?七儿这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又凭什么通过审核?”
“可是姊姊真的很美,”九儿忍不住也提高嗓门大声争辩。“难道……”
“放屁!美又如何,白痴就是不行!”真是长眼睛没见过这么顽固的女人!
“光是第一关的审核就绝对过不了,你到底明不明白呀?”
张著嘴呆了半晌,九儿吞了口唾沫,还是坚持,“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来到京城里,总要试试看嘛!说不准……说不准被我们蒙上了也不一定嘛!”
蒙上了?
她说蒙上了?
简直鬼扯,这种事可以用蒙上的吗?
“我看是你的脑袋被狗屎蒙成一团了吧!”端木劲风咬牙切齿地说。“告诉你,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你不要在那边作春秋白日大梦了,要作梦麻烦你晚上关起房门来睡到床上去作!”
“就是说咩,”端木竫云不甘寂寞地附和道。“要是你姊姊当得上嫔妃,二哥就稳可以坐上皇后宝座啦!我敢担保,这世上绝对找不到第二个比二哥更漂亮的男人了,而且他机敏聪明,文有文才,武有武才,虽然脾气不太好,又是个男人,屁眼可能不太好占领……”
还没说完,他已经一溜烟逃出大厅去了,原来坐的那张太师椅轰然一声碎成一堆粉状物。
端木劲风本欲随后追杀出去,却因为七儿活像袍袖似的包裹在他手臂上,轻盈潇洒的身形缀上了百来斤大秤砣,他才刚跳起来又砰一下落回原位,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目注身傍满脸无辜的七儿,哭笑不得。
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正自懊恼问,不料对面又来火上加油,原本仅是一小簇火花,瞬间演变成火山大爆发。
“咦?二公子也想去争皇后位吗?”九儿讶异地惊叫。
一口气差点呛死自己,脑袋里好几根筋同时进裂,端木劲风不假思索又是一掌飞出去,眼前人影倏晃,又是一张太师椅轰然碎了一地,原在上头的九儿芳踪已渺,眼一转,却见她端坐在另一张太师椅上茫然四顾,不解自己为何会突然搬到隔壁家去安置。
卓立在她身边的正是端木净尘,他背手合眼,神态异常安详,但是……
“劲风,倘若你不想明儿一早在前门大街广场上醒来的话,麻烦你冷静一点,天气虽炎热,但清晨时分仍稍嫌阴冷,一个不小心还是很容易著凉的。”
话说的是慢条靳理,轻描淡写,语气更是闲适散漫,既不严厉,也不凶狠,端木劲风却听得骇然倒抽了口寒气,仿佛被天底下最剧毒的毒蛇咬了一口,毒液瞬间窜人四肢百骸,霎时呜呼哀哉,回天乏术。
“冷……冷静了,大哥,我很冷静了。”战战兢兢地吞咽苦口水,端木劲风很窝囊地龟缩著脑袋,那副俊美冷酷的形象早已破灭得连丝渣渣也看不见。“真的,我发誓!”如果不是身边还粘著一大块麦芽糖妨碍他的行动,他早就溜之大吉跑第二个了。
“是吗?很好。”端木净尘这才慢吞吞地睁开眼睛,若有所思的瞳眸徐缓地扫过端木劲风、七儿,再深沉莫测地落到九儿脸上。“九儿。”
仍抓著头困惑不解的九儿豁然回神。“嗄?”
“如果我告诉你,七姑娘十有十成没指望成为皇帝的嫔妃,你还是坚持要试试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