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祁云率先回过神来,但仍注视着怀里如花似玉的美人儿。那双漆黑如子夜寒星般的澄亮瞳眸,有如番邦进贡的黑曜石般清灵深黝,无瑕的肌肤呈现白瓷般的光泽,眼前的人儿真是美不可言,一股从胸臆中涌现的柔情,令他骤然升起想将她揉进身子里的欲望。
方才,他阅毕皇阿玛交代的奏摺,才刚踏进御花园里放松一下,没想到竟听见一阵银铃似的娇笑声,那声音清脆悦耳,让他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他循着笑声走去,谁知道那竟是一位天仙般的可人儿,短短的时间内便迷乱了他的眼和心。
宁忻屏住气息,呆呆地望着眼前俊美的面庞。他的轮廓分明,有一双好看的眉眼,目光锐利有神,深幽的眼底隐隐带着冷酷邪魅的气息,可似笑非笑的神情,使得那张英挺俊朗的面容多了一些温暖。
只此一刹那间,这男子的五官、神情已驻进她的眼底、心房。
意识到自己正肆无忌惮的直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猛瞧,宁忻瞬间双颊酡红,羞赧地垂下眼睑,并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谁知她的双脚才刚踏上地面,整个人一阵晕眩,瞬间又软倒在他怀里。
她的表情和一举一动全让祁云瞧进眼里,他邪魅地勾唇一笑,柔声道:「别逞强,你这一吓可吓软了腿,得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压压惊。」
说着,他又一把横抱起她,往自个儿的寝宫凝云轩走去。
宁忻正想出声抗拒,小红已紧张地跑来,见祁云一身尊贵雍容的气势,赶紧恭敬地福身道:「这位爷,谢谢您救了我家格格一命,奴婢不敢再麻烦爷,就让奴婢扶格格回去休息吧!」
祁云挑高浓眉,低笑地问:「你们是打哪儿来的,为什麽我在宫里没见过你家格格?」
「启禀爷,格格是受香妃娘娘之邀,到香甯宫作客顺道游赏御花园,并非宫里的人。」
他抿唇轻笑。「原来是香妃娘娘的客人,那就麻烦你回去通报一声,说你家格格受了惊吓,在五阿哥宫里歇息一会儿,等她好些,我便会送她回香甯宫。」
小红见他态度坚决,颇具威严,因此不敢置喙,匆匆告退之後便往香甯宫奔去。
然而,此刻的宁忻像是被巨雷轰顶,整个人震住,只是愣愣地瞅着祁云。
半晌後,她终於挤出一句话来,「你……你是五阿哥祁云?」
祁云怀里抱着她,步履轻盈地走向自己的寝宫,对於她的问题,他先是扬起嘴角逸出一声轻笑,炯亮的瞳眸饶富兴味地盯住她,才问:「你认得我?」
宁忻教他大胆的注视盯得浑身不自在,连忙又垂下眼睑。她何止认得他,就是他害她摔碎了额娘留给她的明珠,还在她额上留下一道伤疤,她在心里暗自思忖着,她应该恨他的,可他刚刚却救了他一命,教她不知道该对他作何反应。
祁云见她不语,倒也不再追问,只是抱着她进入寝宫,轻轻地将她放在炕床上,自己也跟着坐在炕床边,俯下身子靠近她,一双黑眸直盯着她绝美的脸,眼中闪烁着炽人的光芒。
宁忻秀眉微蹙,他虽然没有碰触到她,但却有十足的压迫感,他的呼吸甚至还吹拂着她的脸。
「告诉我,你是哪个王府的格格?」
他俯视着她,并伸手轻滑过她柔软如花瓣的粉颊,低醇的嗓音彷佛带着诱惑,教人情不自禁地想回答他的问题。
宁忻先是一惊,体内猛地窜过一阵陌生的颤抖,但她随即凝住心神,换上一副冷然的姿态,淡淡地瞅着他,不悦地道:「男女授受不亲,请五阿哥自重。」
她压根儿不想告诉他,她便是当年受他欺侮的甯忻格格,她心底仍隐隐存在着一股对他的恐惧感。
祁云有些失神地望着床上的绝色佳丽,此刻的她美得恍如一株寒梅,看似娇柔,实则清冷。
「你不告诉我也行,等会儿上香甯宫,我问过香妃娘娘便可知晓。现下你不妨闭上眼,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沏杯茶压压惊。」
他嘴角缓缓勾起,随即离开床杨,来到茶几旁为她倒了一杯茶。
捧着茶杯,他重新回到床边,轻扶起宁听,让她偎靠在他怀里,然後喂她喝下茶水。
她纵然心里百般不愿,但她方才经历一场惊吓,确实口干舌燥,一口气便喝光了杯里的茶。
祁云放下茶杯,举起手轻拭她唇边的水渍。望着她水嫩红润的樱唇,他的眸光不禁陡地黯沈了几分,手指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缓缓地描绘着她柔嫩的唇瓣。
「啊!」宁忻教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愣住,双颊无法制止地涌上两抹红霞,半晌後,她开始摇头闪避,想摆脱他手指火热的抚触。
「别动!」他嘶哑地低笑道,一双大掌牢牢捧住她精致的脸蛋,双眸炽热地凝睇着她。
她又羞又恼又心急,但她强逼自己镇定,并且冷凝着一张脸,双眸低垂,回避他的注视。
祁云淡然一笑,灼热的目光仍盯着她疏冷的小脸,突然间,他被她额头上的一道疤吸引住,他伸出手指,以指腹轻轻摩挲着那道疤痕。
「这是什麽时候弄伤的?当时一定很疼吧?」他柔声地问,低沈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之意。
宁忻条然别开脸,拒绝他温柔的抚触。这伤疤正是拜他所赐,但她并不打算告诉他。
「我累了,请五阿哥让我好好歇一歇,否则请你立刻让我回香甯宫。」
祁云倒也不怒,只是低笑数声,轻柔地将她放回床杨上,为她盖好被子,轻声道:「你先歇息一会儿吧,等你醒来,我会送你回香甯宫。」
她有些怔愕地瞧着他,此刻的他极为温柔和善,完全不似十二年前他待她的狠样,可是尽管如此,她心里很清楚,当他知道她是芷芯的姊姊,只怕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十二年前,她便感觉得出他对她没有好感,有的只是厌烦嫌恶;如今,不利於她的流言处处流传,加上芷芯又和他极亲密,可以想见他对她的评价必然更差。
不知道为什麽,这样的认知竟让她一向平静无波的心湖扬起混乱的涟漪,只要一想到他可能讨厌自己,她的心便隐隐刺痛着……
她闭上眼,将这种荒谬的感觉排除於心房外,并告诉自己,他对她是憎是喜与她无关,她仍是那个清冷自若的宁忻。
想着想着,她竟不知不觉困倦入眠,浑然不知他仍然守候在她身边,不曾离开。
第二章
香甯宫
铺着锦缎的绣榻上,香妃衣衫半解,双颊微红地偎依在干隆怀里。
干隆笑了笑,伸手撩起她的一绺乌发,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香妃娇媚地瞄了他一眼,脑海里飞快地运转着,然後转起身子,将脸正对着他。
「皇上,听说今儿个一早,硕亲王便入宫觐见,他可有什麽重大事情向您禀告?」
干隆爱怜地捏捏她的小鼻子,他知道香妃一向留意硕亲王府的情况,因为硕亲王已过世的常福晋是她的亲姊姊,留下唯一的女儿甯忻始终让她放心不下,牵肠挂肚,完全将她视为自己女儿般对待。
「倒也没什麽重大事情。」他低笑着说,「只不过硕亲王希望朕能将他的爱女芷芯指给祁云。」
香妃闻言倏地坐起身来,不悦地抿紧双唇。没想到硕亲王的动作那麽快,哼!她绝不会让他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