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听是关于黑衣人的消息,童羽萱的脸色骤变,情绪也跟着微荡了起来。
黑衣人怎幺了?莫非他已来到苏州?慕容庄与黑衣人又有甚幺关系?为甚幺官府会为了他而找上慕容庄呢?她得跟着到前厅去瞧瞧,究竟是怎幺一回事!
“羽萱,我到前厅去看看,你等我一会儿,我待会儿就回来陪你。”松开在她腰上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轻啄地说道。
“不,让我陪你去好吗?我是慕容庄的少夫人,有必要知道慕容庄发生了什幺事。”一双清澈的明眸,掩藏不住她好奇的心事。
他浅笑着说:“我以为你没兴趣插手官府的事,既然你要以慕容庄女主人的身份出现,我岂有不让你去的道理呢?”
她露出一抹温婉的微笑,却心虚地避开慕容钦的注视。她告诉自己,她只是关心黑衣人的安危,而不是对他念念不忘。
夫妻相偕走出花苑、走过小径,来到回廊,再步入慕容庄的大厅。
一见上座的两名官府巡捕,慕容钦立即上前,有礼地躬身说道:“两位大人来,未能亲迎,慕容真是失礼。”
“哪里!”他们亦起身回礼,其中一人乃是苏州城里的捕快,与慕容钦有过数面之缘,因此,对苏州的第一首富显得较为恭敬有礼;而另一名身材魁硕之巡捕,便不似前者那幺谦恭,一副来者不善的威严面孔。
慕容钦邀请他们入座并奉上茶水,才慢条斯理地问道:“不知巡捕大人来到敝庄,有何指教?”
苏州城的捕快作揖说道:“慕容公子,我身旁这位是杭州知府里的巡捕大人曹啸虎曹大人,他乃是奉知府及朝廷之命,前来捉拿黑衣大盗。据报,有人发现前几天黑衣人曾出现在苏州城郊,我们担心他会对贵府的财富有所觊觎,因此特来通告慕容公子一声,希望你这几日加强戒备,以防黑衣人入庄窃盗。”
在官府眼中,黑衣人乃是大奸大恶的大盗,但在贫民百姓的眼里,他却是个救苦救难的仁义侠盗。闻言,身为苏州第一首富的他,不免一脸的惶恐。
“官爷是说,江湖人人闻之色变的黑衣大盗,已来到了苏州城?”
“这只是传说,慕容公子且莫慌张,而且近日我们会加强城里的夜间巡逻,不会让黑衣人在咱们苏州放肆嚣张的。”江南一带的衙捕,无不以活捉黑衣人为立功的第一目标,虽然苏州巡捕也没有几成把握可以捉拿大盗,但在别人面前可得装出不可一世的威武模样。
慕容钦的惊惶之色稍显和缓。
“听大人一说,小民也就安心许多,不过,还是要多谢大人的告知,让敝庄可以有所准备,以防盗贼来侵。”
“不客气!维护咱们城里的治安,乃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况且,慕容公子每年捐赠给府衙添购兵器的赠金不少,我们当然得善尽保护贵庄的责任呀!”说来说去,还不是有好处拿,官府的人才会对人另眼相待。
“多谢大人。”慕容钦再次作揖感谢。
两名巡捕起身。“我们不耽搁慕容公子了,倘若贵庄发现任何可疑人物,务必要尽速通知官府;任何可疑的事物,都有可能跟黑衣人有关。”
“这个我知道,一有异状,我会派家仆去官府报案。”
“那我们先走了。”两人拱手告辞。
待官府的人一走,童羽萱立即露出担忧的愁容,满脸的抑郁寡欢。
这该怎幺办?黑衣人有危险,她该如何通知他呢?
她愁眉不展的神情,全纳入慕容钦的眼中,他轻握起童羽萱的小手问道:“在担心慕容庄的安危吗?你放心,我会加派家仆在夜间巡视,咱们慕容庄不会有危险的。”
不!她才不是担心庄里的金银珠宝,倘若黑衣人真来此盗窃,那也是为慕容庄积善德,帮慕容庄做善事呀!她只是担心黑衣人的安危,担心他会遭遇不测。
“嗯……嗯……”慕容钦的安慰教她心虚,紧张不安地抿着唇,含糊地应道。
“走吧!没事了,咱们还是回秋雨亭,继续画画吧!”展露笑颜地牵着她的手,慕容钦似乎对于黑衣人的威胁一点也不担心。
童羽萱偷窥着他的表情,想试探他对黑衣的观感。
“钦,你好象一点都不担心黑衣大盗,难道你真的不怕他?”
他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中,他的眸光似乎能透视她的心事,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以为我会担心慕容庄的财产安全是不是?其实,刚刚我是故意做给衙门的人看的,倘若黑衣人真来咱们慕容庄,我非但不会报官捉他,反而会大开金库之门,欢迎他拿那些金子银两,去救济贫苦百姓。”
她错怪他了!她以为他不怕黑衣人的原因,是因为有官府相助的缘故。原来!原来他是如此的仁慈宽厚、乐善好施,她差点误会他了。
“我以为你……”
“嘘!”他伸出手指压在她的唇上,眼里闪过调皮的光芒。
“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小心隔墙有耳,有人跑去向官府密告。”
童羽萱开心地笑了,她发现自己真的爱死他了!她爱他的风趣、她爱他的才学、更爱他的慈悲心肠,有了这样的好相公,人生夫复何求呢?
“钦,我愈来愈觉得你是个好相公!”心里一高兴,不由得就让心事飞上了脸蛋。
他亲昵的搂搂她说道:“我早说过,我会是个好相公。”
“噢!给了你一点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一点都不知道谦虚!”她故意玩笑地说着。
“我不只要开染坊,还要卖布料、卖衣裳、卖绫罗绸缎呢!”他亦逗着她。
慕容钦夸张的表情逗得她开怀大笑,两人就这样一人一句地笑回秋雨亭,并继续他们方才被老管家打断的恩爱情事。
第六章
慕容庄里的下人早就习惯慕容钦突然的发病,但第一次亲眼瞧见丈夫脸色变得惨白的童羽萱,却惊慌得手足无措,直让恐惧袭上心头而泪流满面。
“钦,你不要吓我!”她紧握着慕容钦的手,那种害怕失去他的念头,不断地在她的脑海盘旋。
才刚用过晚膳,一站起身,慕容钦的脸色突然像是血液被人抽光似的惨白。镇定的慕容夫人及太夫人,立即明了发生了甚幺事,刻不容缓地命人去搬担架,并让慕容钦就近躺在长椅上,准备将他送进怡心轩休养。
苍白的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慕容钦用一丝微弱的气息安慰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成串的泪珠还是不断地涌出,她知道自己不该在他面前落泪、让他牵挂的,但她就是忍不住心疼,多希望自己可以为他分担一些病痛,不愿见他如此痛苦。
慕容夫人也加入安慰的行列,抚着她的肩膀说道:“羽萱,别担心,只要钦儿住进怡心轩,多吸一些雪红桧的灵气,便不会有事了。”
纵使众人都劝着她,她还是不放心地紧握着慕容钦的手,仿佛害怕自己的手一放,慕容钦便不再回来一般。
几名壮硕的男仆抬来担子,将虚弱的慕容钦抬上架上。
“快,送少爷去怡心轩!”太夫人一声令下。
架子一起身,童羽萱还是握着他的手不放,跟着担架子跑。
“羽萱,让他们送钦儿进去,你就别跟了。”
“不!我要陪在相公的身边,我是他的妻子,我不怕被他传染!”她眼热鼻酸,喉头哽咽地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