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寄来的?看了看发信来源,心跳猛地像是当场要停止一样!
是他!是温仕宁!是那个她想忘却一直忘不掉的怪医生!
他怎麽会传简讯给自己?他又是从哪知道自己即将要出国念书的消息?
揉了揉眼睛再看仔细点,没错,就是这个号码!
握著手机的手不知不觉地颤抖了起来,心里好暖好暖,暖得连眼眶都好像也跟著热了起来。
她连忙兴匆匆地打电话到诊所,却是他的助理接的。
「温医生现在在动手术耶!可能要两个多小时後才会出来哦。」助理不轻不重地说。
「要这麽久吗?」她看了看时间,都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不知道是什麽急病患者能让温仕宁临下班前还愿意进手术房,而且一动就是两个多小时,恐怕也不是容易的手术吧!
「那……麻烦你告诉他,说有个姓莫的小姐打过电话给他。」
「喔!好,没问题。」助理随便敷衍著。
「……还有,麻烦你帮我跟他说,谢谢他。」
「好,再见。」助理乾脆地挂上了电话。
拿著已断讯的手机,莫少言好像被浇了一大盆冷水一样。真是个没礼貌的小孩!那笨医生怎麽找一个这样的人当助理?笨蛋。
也不知道那个小助理会不会真的告诉他自己打过电话给他?还是一挂上电话就把这事志得一乾二净?还是,也把她当成了那些平常「骚扰温仕宁的怪女人,所以才这麽没礼貌?
拿起手上的手机看了看,叹了口气,也许,他们真的是有缘无份吧?
不过,至少她还是可以在临走前,做点回应吧……
***
晚上快十一点这台刀才结束,温仕宁拖著疲惫的身躯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助理早就非常准时地下班了,只剩下前来求助的王医生还耐心地等在候诊室,一见他出来便赶紧迎了上去。
「温医生,没事吧?」
「我能做的都做了,它被车撞得这麽严重,内脏破裂了,骨头也断了好几根,现在只看它能不能顺利从麻醉里醒来,熬过今天晚上了。」
「温医生,真是太感谢你了,」王医生紧紧握住他的手不住道谢。「唉!说来真惭愧!我那小医院的设备就是没你这这麽好,遇到这麽严重的急诊病患也只有亲自带来向你求诊了。真的很谢谢你愿意接下这麽棘手的病患,我相信不管结果如何,这只狗的主人都会很感谢你的。」
「王医生你别这麽客气,这只狗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他的造化,剩下的就不是我们医生能决定得了的。」他疲惫地说,一面缓缓脱下身上的手术衣。
送走了王医生,手术室里的大狗也醒了过来,像是知道温佳宁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样,大狗看著他虚弱地呜咽了几声,还在他靠近身旁时伸出大大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你啊,好好努力搏过今天晚上哦!我可是尽了全力救你啊。」他一面吃力地把大狗扛进笼子里休息,一面对著它喃喃地说。
弄得差不多了,他才有空到前面的柜台上收拾东西,眼神不经意地瞄到可怜兮兮被塞在一堆资料里的手机,心念一动,不知道莫少言有没有收到自己的简讯?
把手机拿了出来,上头有留言,他一心慌,手机便不小心从因为操刀太久而酸疼的手指间滑落地上,他急急忙忙地蹲下去检,起身一个不小心还撞到了椅子。可他一面龇牙咧嘴地喊痛,一面还是赶紧拨了语音信箱的号码,想要听听是谁留言给他——
「怪医生,有没有想我啊?」
轻脆的女孩子声音传了过来,他差点马上就回了声:「想。」
「没想到你居然会知道我要出国念书了,真是让我感动呢!」
要是莫少言现在就在他面前,他一定会不屑地哼一声,说她根本是想太多。
「谢谢你的简讯,我真的很高兴。」
当然,那可是他想破头才想出来的话,虽然就只有那麽短短一句没头没脑的祝福。
「我是今天晚上的班机,刚刚才和家人吃过道别宴,打了电话给你,可是你的助理说你在开刀,而且要开两个多小时,不能听电话。我有特别请你的助理留言,说我打过电话来,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你?」
没有,根本没有!那偷懒的小助理一到下班时间就东西收拾乾净走人了,连张纸条都没留下!明天他一定要开除他。
「不过我想他一定没有吧!听他拉电话的口气很随便,八成不是个负责任的人吧。」
没错,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啊!温仕宁差点要当场痛哭流涕起来。
「真是的,医生你怎麽会找这种人当助理啊?你看,现在是不是会开始想我了啊?有我这麽体贴温柔大方又细心的人来为你服务,你应该要好好感谢才是哦!」
这女人真是!给她一点颜色怎麽就开起染坊来了?还这麽大言不惭地直夸自己好,真是不害羞。
话筒那边突然静了下来,他可以清楚地听到背景里的人声嘈杂,还有几辆机车飞驰而过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了呢?是不是手机坏掉了?他把手机拿开点,轻轻敲了敲。
「医生?」女孩幽幽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赶紧又把耳朵贴在手机上。「医生,反正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我就老实说吧!我一直,都很喜欢很喜欢你哦!可是你脾气那麽怪,又常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难听话,把我气得要死!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真的这麽讨厌我?还是……」
因为我喜欢妳,在妳面前太紧张才不知道该说些什麽的啦!温仕宁懊恼地用力掐著自己的脸颊,还拧了几下。
「呼,总之,说出口就轻松多了!我差不多该回去准备一下,待会儿就要去机场了。我知道你会想来送我的啦,嘻嘻,不过不用了,你刚动完那麽大的手术一定很累,还是快点回家好好休息睡觉吧!反正,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再见。」
到手机里静默的声音持续了快将近一分钟,他仍旧呆呆地把手机贴在耳朵上,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拿了下来……喉咙里好像有什麽东西梗住了,想发出些什麽声音,却又发不出来。
又过了几分钟,他才认命地叹口气,走到放置大狗的笼子前,把脸抵在笼子的铁条上,万般哀怨地对著刚动完手术的大狗说:「你这死狗,一定要给我活著!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晚上做了多大的牺牲才把你这条狗命给救回来的啊?你要是死了我就得不偿失啊!」
寂静的动物医院里,只见一个大男人半跪在狗笼前,对著一只大狗唠叨个没完。
***
日子好像过得很快,在生病的动物间来来去去,温仕宁觉得自己好像没了感觉,只是有时候不小心瞥见自己在镜中的身影,他会微微吓一跳——憔悴、双眼无神,鱼尾纹不知道什麽时候冒出了五六条,连头发似乎都开始有些灰白。
家人对他每天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千方百计到处安排相亲,最後终於成功地「塞」了一个女朋友给他,希望他从此就能开心点。
开心?什麽样才叫开心?面对著愈来愈无理要求的客人,他的脾气只有愈见暴躁和不耐,最後也没几个助理忍得下他这臭脾气,个个做没几天就跑人,到最後他乾脆也不请助理了,垮著一张脸自已大小事全部包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