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十七年前
一阵大吼,伴随着水晶杯和台灯被扫落到地上的声音,乒乒乓乓!
“够了!你以为你是谁?告诉你,你连江子强那个混蛋都不如。”
林美蔷身上的香奈儿晚礼服,被人撕得七零八落,她那看来雕琢精致的脸蛋上,有着明显的瘀青和红肿,她瞪着眼前满口酒味的男人,非常不智的提起她第一任丈夫的名字。
“你他妈的!贱人!你敢拿他跟我比?”制造出她美丽脸蛋上那些罪恶痕迹的男人,一个踉跄,劈头又是一巴掌朗她的甩去,不料,却绊到地上横躺着的高级立灯。
“他妈的,你还敢逃?”那个醉酒的男人扑了一个空,跌到林美蔷的跟前,伸手就抓向她。
“神经病!”林美蔷忙不迭的退后,用双手护着胸前,她一脸怒气,但却掩不住她那害怕受伤的惊慌目光,“难道要我呆呆站着给你打呀?”
那男人恶狠狠的瞪着她,吃力的从地上站起来,他摇摇晃晃的靠近她,“你给我过来,听到没有?”
“我……”林美蔷犹豫了,她向后退的脚步也慢慢停了下来。
她一向习惯听男人的话,而且,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所嫁过最有钱、也最体面的一个;虽然他远不及她的第一任丈夫——江子强那模特儿般的英俊潇洒,但是,他却是最能供得起她维持美貌和身材的男人,即使他大了她将近二十岁。
“你这贱人,如果还不过来,我明天就跟你离婚。”
“不要!”男人威胁的话语立时奏效,林美蔷向前了一步,她美丽的大眼,即使瘀青了还是很美,此刻她泪眼婆婆的望着男人,“你如果真的抛下我们母女俩,那叫我们靠什么过活呀?”
“不会靠你自己吗?笨蛋!”冷冷的一声,从那装潢得美仑美典的客厅门口传来。
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声音稚嫩,语气却老成,她看着酒醉的男人,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母亲,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害怕或怜惜。
不等从错愕中清醒的母亲和继父说话,她又开了口:“你知不知道去麦当劳打工,一个月也有一万五?”
“可是,你还不能打工呀!”
她母亲愣愣的回答,引起小女孩翻了一个大白眼,“你是我妈耶!我说去打工的是你,不是我?”
“我!”
“哈哈!哈!”
在一旁的男人突然爆出了大笑,他看着小女孩,小女孩的目光也无惧地直视着他。他看着小女孩的眼神中,出乎意料之外的,竟有一丝疼惜和不舍。
“小雪,你跟着母亲实在是太可惜了,跟我姓吧!将来,这片产业就都是你的了。”
“你!”林美蔷笨归笨,但当事情牵扯到自己的利益时,她可精明得很,“你敢?小纱是我的女儿,你就算是死了也别想把钱留给别人!”
第一章
爱,有的时候是由谎言和欺瞒构筑而成,而这些谎言或欺瞒。往往是为了很可笑的理由而存在。
它的存在,却是一种美丽……
深夜,往往是故事的开端。
在占地颇大的一栋房里,有着日式的优雅庭园,和中式的气派高贵,这里,是一个帮派老大的居住之地。
“老婆!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身子精瘦结实的男人——岳祥天搂着妻子的腰,安慰着她。
“可是……”美丽的妻子看着躺在两间敞开门的房间里,正熟睡的两张脸孔,那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孔,虽然已经羽翼长成,但始终都还是她的心肝宝贝,他们比这一大片的基业还要教人不舍,
“老婆!不走的话,是大家一起死,走的话,就只有我们两人牺牲,运气好的话,可能连牺牲都不必呢!”男人的眼中也有不舍之意,但此时已不能做决定了。
“可是,孩子们会哭的呀!”
“别傻了!他们姐弟俩都这么大了,更何况他俩一个聪明、一个开朗,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是吗?”
“当然,来!我们走吧!这一次不成功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她,要留也应该是给我!”
酒醉的男人这时眼里已经见不到一丝醉意,他冷冷的瞥了林美蔷一眼。
“别傻了,你这个笨女人,我还可以活到八十岁呢!小雪,你意下如何呢?”他对着小女孩说话,仿佛十岁的她才有资格和他对话,而不是她的母亲。
“你藉酒装疯,还把我妈打成这样子,告诉你,她可以上法庭控告你伤害罪,到时,不要以为你有权有势,只要我们拿着验伤单和你在戒酒中心的资料,就算你没赔上一半家产,至少名气也会大受打击,是吗!邱大医生。”
“你……”这话经由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口中说出,让男人往后退了一大步,“你这个小杂种,给你面子你当我放屁:告诉你,我随时都可以跟你妈离婚,是她自己不愿意的。哼!你要验伤单是吗?要多少?我开给你!”
男人走到旁边的书柜里,一把抽出一叠验伤证明,就往女孩身上甩去。
小女孩一直不带任何感情的眼里,泛出了怒火,“你只是在逞强而已,告诉你,我有你上一次进开刀房之前喝醉酒的证据……”
“小雪!”林美蔷大叫了一声。
但,男人还是听到了。
“你说什么?”男人这次的语调降低了,明显的威胁意味从他往客厅门口移动的脚步中看得出来。
“我是说……”
“你敢——”就在男人的大手一掌挥下之际,一个从后面扑上来的身影制止了他那强大的力道落在小女孩身上的可能性。
“小雪,上楼!快!”扑上来的人影是林美蔷,她大叫着,硬是拉住了男人高大肥硕的身躯。
顾不得那拳头是否又一次落在她母亲的身上,小女孩,江席雪,她一鼓作气地跑上了二楼,冲进那间美仑美奂、专供杂志社拍照用的她的房间,把门从里反锁了起来,还推椅子去顶住了门。
楼下传来器具碰撞的声音,比之前的更惨、更烈,江席雪的眼里含着泪水。她不该多嘴的,妈妈到底是她的妈妈,不论她怎么看不愤她那副没男人就会死的样子,她还是在保护她。
如果不是她多嘴,妈妈可能还不会被打得这么惨,但这错若真要怪起来……她恨恨的想,要不是妈妈嫁了一个医师公会的总干事,她早就可以弄一大叠验伤单来治这个男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她被打得要死要活。
她走向房里那个又厚又大的衣柜,开了柜门,人一矮身,窝了进去。这是唯一听不到外面传来的凄惨声音的地方。
明天一早起来,她母亲一定又会在医院里,面带笑容的望着她,笑笑的告诉她,这次她又可以顺便整容哪里了。
她弱小的身躯,隐藏在小小的衣柜里,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自己缩成最小最小的一团,她颤抖着,但是,没有泪,一滴泪也流不出。
她不流泪,她绝不因为任何跟男人有关的事情而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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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后
“我要小孩!”
沉思中的江席雪突然大叫一声,让她的室友,一只叫做GICI的杂种小猫吓得从台桌上掉下来。
“我告诉你,GIGI,我要小孩,我真的要一个小孩。江席雪抱起小猫,对着它那无辜又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而慎重的宣布着。
“喵!”小猫叫着,仿佛在回应女主人脸上那一脸它完全不解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