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轻忽不得。
「喔。」感觉他好像又回到以前的安玖熯,蔚甘琳心头滑过一丝悸动,为掩饰心里的慌乱,她忙转身关门,然後旋身面向他,却没敢向他走近。
「杵在那边做什么?过来这边坐。」不满她远远地站在门边,他拍了拍床畔,示意她应该坐的位置。
「那、那是你的床……」奇怪,她到底在慌些什么?为何心跳就是慢不下来?
「怪了,以前你还常躺在上头不走呢,现在闹什么别扭?」好像她的不安藉由关上门而紧闭的空间传染给他似的,他也开始觉得心跳莫名加快,仿佛在期待些什么。
「我才没闹别扭。」以蔚甘琳单细胞般的思考回路,绝绝对对经不起人家激她,当然想也没想地顶了回去。「坐就坐,谁怕谁!」
不晓得打哪来的一股勇气,她又气又恼地跑到床边,一屁股用力地坐上床畔,弹簧垫还因此起伏了下,形成一个小型波浪。
「别那么粗鲁行不行?」她越是靠近,安玖熯的心跳就越快,他甚至感觉脸颊微微发烫,不得不用粗哑的低吼遮掩自己的无措。「床都让你给坐扁了,当心叫你赔个新的给我!」
「是你叫我过来坐的,不赔!」她生气地戳著他的肩窝。长久以来,每回他惹自己生气,她一向都是这样对付他。
「喂,很痛欸!」
安玖熯陡地攫住她戳刺的指,粗大的掌心包覆著她柔嫩的手掌,突生一股暧昧的电流急窜过两人交握的手心,让他们同时猛然一震,各自急速抽回属於自己的手,紧紧揣在起伏不定的胸口。
糟了!呼吸乱了、心更慌了,脸,更烫了;两颗心在各自的胸腔里如擂鼓般跳动,甚至怀疑对方是否听见自己急遽的心跳? 像约好了似的,两人同时抬头觑了对方一眼,偏又在眸光相遇的瞬间匆匆移开,然後,整个房里安静得似乎没了生息,只听得见彼此略嫌急促的呼吸。
吸、吐,吸、吐,如此反覆,不曾间歇……
「分手了。」过了好久,安玖熯陡地说了三个字。
「嗄?」蔚甘琳几乎因他的声音而急跳起来,因为她太过紧张,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分、分什么手?」手不都是一只只分开的吗?要是合在一起,不就不能做事了? 她紧张得神智错乱,结结巴巴地语不成句。
「我说我跟她分手了!」一股阴郁取代了原本的心悸,他懊恼地扒过头发,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完了,他知道自己完了。
发现自己的一颗心全因她的一举一动而牵动,他终於发觉自己爱上她了!
他不知道那是两人相互依赖的二十二年里,哪一年、哪一刻所发生的事,但一切发生得如此自然,恍若她原就该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经过短暂的迷失而遗落,却又在他迷途知返时融回骨血,圆融成完满的主体;之後,所有的挣扎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讨厌何佑纬,是因为他以为何佑纬抢走她;他气血不顺,是因为知道有人紧紧追求她;差点在公园里冲动打那个死心眼,是因为嫉妒、因为恼她。
一切一切神经的错乱、失常,皆肇始於她,而他非得经过一成串下成熟的挣扎才後知後觉地发现这个秘密--一直埋在他心里深处,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为何迟至现在才发现呢?可怜了他消瘦的荷包……
「谁?」心神凝在喉头居高不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喔,你女朋友?」怎会?他不是为「她」而疯狂? 「不是了,再也不是!」气她断章取义,真想掐死地图个痛快!他一拳击在床垫上,发出一声闷响。
「不、不是就不是,你别生气。」她该害怕的,怕他动粗,但她却因信任而相信他不会粗暴地待她,心情反而因此平稳了下来。
「我没生气。」他青筋浮跳,咬牙切齿道。
「你这样叫做没生气?」认识他不是一天、两天,怎不知他的情绪反应?
「我没生气就是这样,怎么,不行吗?」与其气她,不如说气自己多一点,绕了一大圈才看清自己的感情。
简直笨得像颗无知的猪头!
「行,当然行。」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她的脑袋不很灵光,但人总有危机意识,她庆幸这个本能在此时发挥全然的功效。「我绝对相信你没生气。」她忙不迭保证,安抚他的成分居多。
「相信就好。」他不想她怕他,完全不想!
「那么,你可以说明一下,为什么要辞掉工作吗?」她没忘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呃,虽然因他「前女友」的问题而变成了次要目的,但这绝对是安妈的主要目的。
「我不想再见她。」他简单地一语带过。
「啊?哪位?」是「他」还是「她」?这么笼统,听得懂才怪!
「胡莉菁。」瞪了她一眼,被她娇憨的神情引去全部的目光。
「狐狸精!?」她抽了口凉气,以为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脏东西」。
「就是分手的那个!」受不了她全然没有统合能力的脑袋,他收拢五指,再度忍下掐死她的冲动。「不准再提那个女人,不然我跟你没完!」
她懂了,也受伤了。这是他第二次为了那个女孩对她动怒,即使那女孩已成了他的「下堂女友」,对她而言,杀伤力还是很强。
「干么不说话?」见她垂下泛白的小脸,他的心跳又乱了,心口流窜的,是心疼。
摇了摇头,她下语。
「说话。」向她靠近了些,他霸道地命令。
还是摇头,依旧无语。
「说话。」再靠近些,鼻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乳香。
无声,连摇头都省了。
「蔚甘琳。」再次贴近,薄唇几乎碰触到她柔细的发。「我叫你说话。」
这次她乾脆撇开头,彻底漠视他的警告。
「再给你最後一次机会。」暖热的呼息拂过她的颊侧,低沉的嗓音陡地沙哑了起来,因为他心猿意马。「说下说?」
兀自生气的蔚甘琳并没有发觉他的步步逼近,她完全陷在自怜的情绪里不可自拔;她倔强地扬起下颚,正巧将自己推向虎口--
他,吻了她。
第七章
蔚甘琳僵化成石像,瞠大的眼满是不可置信,他他他……他怎么可以抢走她的专利主权?
这分明是她才会做的「偷袭」情事,他干么跟她抢这个主控权!?
但是这个吻跟她主动亲吻他时不一样,很不一样。软热的舌顶开她微启的唇,如小蛇般滑溜的舌尖有些急躁地探入她整齐的贝齿,轻柔地舔过她细嫩的内腔肌理,带点疼宠意味地吸吮她虚软的舌,并逐渐施加吮咬的压力,让她几乎因此而虚脱!
她未曾尝过如此带有侵略性的吻,即使以往她总是如家常便饭般偷吻他。
所有精力几乎被这个饱含热力的吻抽乾,当他恋恋不舍地离开她微肿的红唇,她甚至感到些许失落,好想再一次吮上他的唇,重新体会如此销魂的热吻。
然,因这突如其来且毫无预期的吻,有些事情却就此浮上台面且亟需被厘清,而她,也需要一个说服自己「投诚」的理由--
「你怎么可以吻我?」原该是含羞带怯的神情,却搭上全然不搭嘎的直冲语气 ,她简直像立委在立法院当庭质询。
「怎么不行?」挑起眉,满腔热血被她毫不温柔的语气所冲散,他不觉恼了起来。「以前你『预借』太多,我讨点『利息』回来也算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