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月,若是你瞧见了疑似炎炽的男子,一定要通知我,明不明白?”
“我……”
“好了,我不与你多说了,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瞅着他,镂月顿时有些错愕。他来,便只是为了和她讨论炎炽的事吗?
寒漪轻拍了拍她的肩,敷衍的道:“我会再来看你的。”
“等一下……”镂月跟着他起身,急忙道。
“还有事吗?”寒漪瞅了她一眼,口气明显不佳。
“我……”凝望着他冷淡的表情,镂月突然说不出话来。
“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镂月一听,脱口道:“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镂月。”寒漪转过身,话带一丝不耐烦。“你胡说什么?”
“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加入四溟帮不过一年,他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原是善良体贴的啊!如今却一心汲汲营营于名利。四溟帮,是染缸、是泥沼,还是引人沉沦的深渊?
“我没变,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为了早点脱身,寒漪不得不捺着性子安抚她。
“那我该怎么想呢?”她直视着他隐藏不了的冷淡目光,只觉得万般苦涩。
她在他心中,连炎炽的下落都不如吗?
“镂月,我真的该走了,这个问题我们改天再好好讨论吧。”寒漪避开她明显受伤的神情,紧握了一下她的双手,便转身离去了。
正事要紧,他没时间理会她的感受。
“寒……”镂月追赶了两步,开口想唤住他,但迟疑了一下,终究是让他去了。
既然他已无心于此,强留他又有何用?
第三章
“在想什么?”
突然冒出的声音,教一边煎药、一边发愣的镂月吓了好大一跳。
一起身,便见炎炽站在她身后,脸上带着一贯的冷淡狂傲。
“你去哪儿了?”他没理由到现在才回来。
“去看看负心汉长什么样子。”炎炽瞅着她,一脸戏谑。
“负心汉?”
“姓寒的。”
“你都听见了?”
“当然。”他在灶房里听得一清二楚。
镂月忍不住气愤的道:“你怎么可以偷听?”
“偷听?”她有没有搞错?“是你和那位不速之客该到屋外说话,而不是我该回避。”
“你——”
镂月本想争辩,但平心而论,他说的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他是身中剧毒又被追杀的人啊,如果离开这间屋子,随即都会有危险的。
“算了。”她喟叹一声,不追究了。
“那位姓寒的……”
“寒漪。”
“你对他很在意嘛。”炎炽故意挖苦她。
“我……”朱唇半启,她本想替自己,或说是替寒漪辩解些什么,但想了一想又作罢。为了不越描越黑,干脆随炎炽怎么想吧!
反正,她和寒漪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也与他无关。
炎炽见她一语不发,等于是默认他的话,心中竟莫名的泛起醋意。“你们认识很久了?”
“我们从小一块长大。”
炎炽一听,沉沉的笑了。
“你笑什么?”镂月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青梅竹马的爱情,偏偏男的变心了,真老套。”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浓眉一轩,他依旧口无遮拦。“如果不是演戏,那我同情你。”
“你——”真没见过这么可恶的人!
镂月蹙起柳眉,转过身去,重新坐回炉火前,拿起蒲扇,她像是想扇熄心中怒火似的,朝着炉火拼命扇啊扇的。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炎炽走到她身边,明知道她十分不悦,仍是自顾自的说:“起码……没拿我的下落去成全某人的妄想。”
“说不定过两天,我会改变心意。”镂月冷冷的接口,直想朝他胸口捶上两拳,如果她会武功的话。
“你不会改变心意。”
“你又知道?”她真的好奇他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自信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炎炽直勾勾的瞧着她,“为了姓寒的,你会守口如瓶的。”
镂月一听,表面上虽然维持平静,内心却十分惊讶。
他竟能猜透她的心意……
是的,她是打从心底不希望寒漪待在四溟帮的,遑论助他成为四溟帮副帮主了,那只会害他越陷越深呀!
她不要他变成像水茉晨那样的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所以,为了寒漪,也为了自己对炎炽的承诺,她确实会守口如瓶。
想到这儿,她同时想起了一件事,立刻仰起头来瞧着他,“炎炽,你说过能条件交换的,现在还算数吗?”
“怎么,我还以为你是无条件的想帮我。”借题发挥似的,炎炽又挖苦了她一句。
“你只要告诉我,还算不算数就行了。”
炎炽点点头,“说吧,想要我为你做什么?”他是反复无常了些,但他也有个原则,那便是这辈子绝不欠人情。
见他松口,镂月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如果我治愈你
的毒患,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说。”
“别伤害寒漪。”她怕寒漪刚刚那么说他,他会记恨在心。
薄唇一扬,炎炽嗤笑道:“不想换一个比较有意义的要求?”
“只要你答应我这件事。”
“真是用情至深。”奇怪,他的语气听起来竟像在吃醋,连他自己都觉得嫌恶。
“你答应了?”
炎炽不置可否,学她当初说话的语气。“如果救得了我,再谈条件吧!”说完,他往屋后走去。
“你去哪儿?”
“沐浴更衣。”
“嗯。”
镂月将视线转回眼前的炉火,一时还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直到他的人离开了,她一边看顾炉火、一边想着炎炽的身体状况,某个念头突然掠过她的脑海,令她呻吟了一声。
沐浴更衣?
沐浴之后,炎炽哪儿来的衣可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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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澡房外,镂月不断的吐气、深呼吸,吐气、深呼吸,重复五次之后,她告诉自己,不必气恼、不必可惜,更不必觉得羞赧。
为何气恼?因为炎炽明知道要更衣,却没事先询问她是否有男子的衣服可以替换,难不成,他要继续穿着那件沾了泥尘与血迹的衣服?还是,他这么过分的将这个问题留给她,是要看她如何解决?
此外,她现在手中捧着的是本来要做给寒漪穿的衣服,但他方才来去匆匆,她根本来不及给他,虽然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就算让给炎炽穿也无所谓,但总是有些遗憾呀!
再说,她是大夫,不是没见过男子的身子,只不过是送件衣服给正在沐浴的炎炽,实在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要是有个万一,她大可闭上眼睛,这样什么也不会看到。
只是,站在澡房外,她便莫名的心跳加速、惴惴不安,高举的手本来要敲门,却悬在半空,迟迟没有动作。
唉,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反常。
“你打算在外面站多久?”
突如其来的低沉男音吓了镂月好大一跳,这下子,她不仅有些尴尬,连敲门也省了。
“我……我拿衣服来给你。”轻咳两声,镂月理直气壮的道。
“男人的衣服?”
“当然。”
“当然?”炎炽重复她的话,语气十分暖昧。
“这是寒漪的衣服。”她立刻解释。
炎炽扯唇一哂,扭曲了她的话意,“我想也是。”
“我和寒漪是——”直觉他误会了,她才要再解释,突然,门开了。
瞪视着由门后步出的伟岸人影,镂月揪紧了一颗心,慌得立刻紧闭双眼,随即,毫无意外的,她听到他的嗤笑声。
“你以为你会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