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留她,她也不需要任何人挽留,举步潇洒地沿着公路往来时的方向走。
一部往高雄的公路局车子经过她的旁边慢了下来,蓝新晴试试运气将手抬起,没想到司机真的将车予停下来,并且打开车门等她。
管它车子将开往哪里,只要远离他们,让她坐下来伤心地哭一场就好,蓝新晴两三步跑上车,感激地跟司机说声谢谢,买了票,直接走到最后排坐下。
新晴跑了,擎光立在海边当崖石,智人浓眉拱起似乎也不怎么高兴。
张敏如不愿承认她说新晴说得太过分了,其实,那时谁主动她正好看得清楚,她将余怒转嫁给新晴是不想失去智人,朋友和情人,她宁愿走掉的是朋友。
[上车吧!」张敏如朝着苏擎光大喊。
苏擎光转身回应,打开车门时,才发现新晴和她的背包都不见了。他诧异地问道:「新晴的东西怎么不见了?」
「她睹气一个人走了。」张敏如回答擎光的时候,心情莫名低落。接着叹了口气问:「现在决定回去还是继续完成行程?」
「回去。」苏擎光和章智人一致回答。
张敏如不语看着智人。
章智人发动车子。「回去好了,这样玩起来也没意思了。」
[智人,开慢点,看能不能找到新晴。」苏擎光低声拜托。吵架归吵架,新晴睹气一个人离开,他很不放心。
「嗯。」章智人点头。
「她应该走不远的。」张敏如转头看着车外,似在认真找人,其实她是藉着专心找人,压下被智人背叛的委屈。
可是车子慢慢开了将近三公里,路上都没有看到新睛的影子。章智人低声说:
「她不可能走那么快的,可能搭别的车回去了。」说完,他用力踩下油门。
毕竟,苏擎光对蓝新晴是真心真意,所以补习班结束寒假开始上课的第一天,他一到办公室就先找新晴。班主任刚好经过。
「新睛过年前就辞掉班导的工作了。」班主任看苏擎光愣了一下,好奇问道:
「你跟她怎么了?」
「没有。」苏擎光摇头,抱着课本逃去跟学生上第一堂课。
虽然他和新晴缘尽情了,但苏擎光心里放不下一件事,所以开学后,犹豫了一周,便硬着头皮找智人,开口请他帮忙约敏如拨个时间出来见面。
没想到章智人爽快答应,第二天,他和敏如就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见面,想问的当然只有新睛的近况。
张敏如表情平淡地回说:「我们在学校几乎不讲话。」
[她把工作辞掉了,生活怎么办?」苏擎光间。他曾经听新晴开玩笑时说过,学费生活费都靠自已,所以工作赚钱比读好书重要。
「怎么办!要不是你突然阴阳怪气的,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复杂吗?]张敏如把一切怪罪到别人身上。
从垦丁回来后,她和智人的感情走得很不顺,偏偏她爱智人比智人爱她多,所以那套男友不好就甩掉的论调她不用了。
苏擎光只是想知道新晴好不好,不是来提旧事的,他诚心诚意地对张敏如说:
「敏如,我相信你还是关心新晴的,我知道她是孤儿,也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我怎不觉得她把我当成朋友。」张敏如打断苏擎光的话。「在学校,见面掉头先走的人是她,先摆脸色的人也是她,她那么有个性,怎么可能会把我当成朋友看。」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苏擎光顿了一下,美好的时光往往都很短暂的,他无声叹息,继续说道:「但从她的谈话中,我知道,她真的很在乎你这位同学的,我希望,如果她遇上什么困难,你能看在大家相识一场的分上帮助她,或是告诉我也行。」讲到这里,苏擎光变得更慎重了。「敏如,我不是希望,我是拜托!」
张敏如黑瞳突然一闪,苏擎光莫不是担心一夜情的后遗症。
张敏如不那么咄咄逼人了,因为新晴要是怀孕,她也有责任,是她要求换帐棚,也是她忘了拿保险套给新晴。
[擎光,既然你这么不放心,为什么不拜托我约新晴出来和你见面?」
[我想,我们见面最后还是会不欢而散,不会有好结局的。」
「为什么?算命的替你批流年说的啊。]
若是不把亲耳听到的真相告诉敏如,恐怕敏如会怀疑他的诚意。他把当天在枫港亲耳听到的话重复给敏如听。[当我听到新晴跟你说,擎光是有点怪,很难想像苦读七年的医学士会想当去法医,当他的女朋友会相当辛苦。我当时几乎无法呼吸,才发现原来她对我太忍耐了,到了南湾,又看到她和智人‥‥唉!算了。]
[你这个男人未免太认真了,女人和女人洗手间闲聊的话,你竟然将它当真!再说智人和她的事,我现在都不提了,你是男人耶,竟然还放在心上。算了,我厚着脸皮去找新晴谈。]
苏擎光红着脸拿起帐单站起来。「我知道你会笑我。咖啡我请。谢谢。」
「不客气啦。」张敏如轻轻挥手道再见。
蓝新晴到处寻找工作的机会,为了省钱,经常忘了吃饭,忙碌加上饮食不正常,这个月[那个」没来,她也没去注意,直到一个周末天,张敏如突然拦住她的去路。
「新晴,给我几分钟好吗?」张敏如说。
[下次吧,我赶着去工作。」新的老板很苛刻,迟到早退,混水摸鱼,打屁瞎掰,服装不整统统扣薪水,除了像她这样想赚钱的人能忍,大多待不了几天。
张敏如心想,你很拽咧。要不是受人之托她才不想看人脸色。张敏如俏脸一沉,一把将蓝新晴拉到角落说话。
「不是我要来找你的,是苏擎光拜托我来的。」
蓝新晴听到这个名字,马上生气回道:「不要提他的名字,我跟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要泼辣谁不会,张敏如也瞪大眼。「你不用凶我。那个人很关心你。我问你,你这个月来了没有?」
「什么来了没有?张敏如,我要是丢了工作就要准备饿肚子,所以请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工作皇帝大,看新晴最近又瘦又苍白,张敏如能够体谅。张敏如声音压低,口气转缓。「新晴,都一个多月了,你生理上有没有什么变化?」
蓝新睛一听,无力地往墙上一靠,两道官紧蹙在一起,黑瞳惊惶地闭上,脸上极少的血色都流向微微颤抖的双唇。
张敏如皱着眉担心地等待,直看到新晴乏力地点头,晶滢的长睫上悬着即将掉落的泪水,她重重叹口气。「是我害了你的。」
蓝新晴咬着唇说不出话,但一想到她的学业,她的生活,眼泪掉得更快,「孩子不能生。」
蓝新晴听到冷酷又冷静的话,顾不得伤心烦恼,眼睛登时睁得大大地看着敏如。敏如柳眉拧得好紧,表情凝重的让她感动。
蓝新晴深吸口气,哑着声,低声说道:「我这阵日子作习紧张又不正常,说不定只是慢了。」
张敏如的手紧紧抓住新睛的肩。[新晴,这种事愈早确定愈安全,打电话说你今天生病不能去工作,我陪你去西药房买验孕剂。]
蓝新晴犹豫地看着敏如,她还是朋友吗?
张敏如似乎看透新晴的心,她低头说道:「新晴,那天我是因为嫉妒才冤枉你,让我再当一次你的明友,好吗?]
蓝新晴擦掉眼泪,叹口气说:[反正我也已经迟到了,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