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这是十万,我先上去暖暖引擎。」罗云天给了钱,上了飞机朝花玉贞大叫:「玉贞,过来!」
这种小飞机看起来好单薄、好危险,要是从天上掉下来,只怕连尸体都无法拼凑完整,更别说瓷做的骨灰潭。花玉贞悄悄把手上的袋子放下,鼓起勇气走向隆隆响的飞机。
罗云天忽然阻止她上去。
「你手上的袋子呢?」
花玉贞被吓他了一跳,接著装模作样地低头看手,做出才发现少拿了一件行李的表情。「刚才手酸放下,就在围墙那边,我马上回去拿。」花玉贞退了回去。
「玉贞,看看我手上有什么?」花玉贞无言地回头,罗云天把枪搁在窗口上邪邪冷笑。「你知道我的准头,所以不要在我面前要心机,懂吗?」
「懂。」花玉贞颤抖著低下头。
罗云天声音低沉的喝道:「去拿。」
花玉贞不敢多想,转身跑回去拿她放意忘掉的手提袋。没想到,放手提袋的草丛里仆伏著一个她熟悉的人。
欧阳娇容食指放在嘴上示意,花玉贞赶紧压住嘴防止自己叫出来。[他拿枪对著我。」花玉贞小声提醒欧阳不要贸然出来。
[玉贞,你在做什么?」罗云天不耐烦地催促,接著他看到吴民达自另一侧向他跑来。死!也要找人先垫背,罗云天先对著花玉贞和女警开枪。
千钧一发时,欧阳娇容自草丛中跃起,抱著花玉贞往斜坡滚,罗云天的枪口紧追著她们连开数枪,花玉贞听到欧阳咬牙闷哼一声,然後静止不动。她脑袋空空地瞪著压在她身上的欧阳,过一阵子,快不能呼吸了,她才用力推开欧阳。
「欧阳,欧阳!你不能死!」花玉贞抓著欧阳的衣服用力摇。
她又害了欧阳这位好朋友,花玉贞忽然看到欧阳的枪掉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她上前捡起来,非常生气地对著目标较大的机身乱射。
罗云天看到女警察倒下後,就改变方向专心对付阿达,没想到花玉贞竟然捡枪对付他,让他处於左右夹击的不利局面。他开动飞机,可能真被花玉贞的乱射射中线路,机头升不起来。
「你给我记住!」罗云天放声大喊,开著飞机朝吴民达撞去。
吴民达的枪这时正好没有子弹,而飞机以高速向他冲撞而来,在还没确定贞子安全之前,他不想成为被轻航机辗死的刑警,吴民达往後跃开,惊险躲过杀人飞机。待他站定时,飞机已经冲向围墙,吴民达看到罗云天在飞机燃烧时跳出来,跑上他和欧阳开下来的车子。
吴民达听到花玉贞大叫欧阳受伤了,他放弃追赶罗云天,边跑向她们边用电话联络严力宏和黑拓。幸好欧阳已经醒了,吴民达检查她的伤势,轻的是擦伤,严重的是手臂被子弹擦过,最有惊无险的是防弹衣上卡了一颗子弹。
欧阳娇容心有余悸,一脸庆幸地开玩笑说:「还好!这件防弹衣没有偷工减料。阿达,罗云天跑了,你还不快去追!」
「可是,这里——」吴民达回头看。罗云天开车走了,飞机的主人不顾危险,拿著灭火器急著灭火救他的财产。
「这点伤不算什麽,这里的余孽让我来清理。」欧阳娇容拿起枪站起来又是一条英雌。花玉贞经过种种刺激,已经说不出话来。
吴民达将贞子用力搂进怀里一秒,站起来又搂紧欧阳说:「好样的,替我照顾贞子。」
「放心,快去!」欧阳挥手赶走吴民达,然後跛著一只脚走向贞子,一手搭在贞子肩膀上。「贞子,走,陪我去捉坏人。」
花玉贞回过神来,用力点头。「好!」
第十章
吴民达追到路上还不忘回头看欧阳和贞子,看到她们互相扶持,走向刚灭完火的家伙面前给他铐上手铐,才真正放下心来。欧阳强悍,贞子娇弱,虽然她们外形作风相反,但遇上困难时都一样坚强,是可以教男人放心的女人。
吴民达确定她们没事後,接著看到离他不远的门篱旁边停著一辆125c.c的摩托车,而且钥匙孔上还插著钥匙。
犯人就在前方,吴民达无暇去问它是谁的摩托车,长腿跨上车子,连安全帽一并借用,发动机车沿著唯一的一条路勇追下去。
不久之後,罗云天自後视镜中看到吴民达骑著摩托车追来,他踩足油门加速,故意让泥土路面上的尘土飞扬,以阻碍穷追不舍的吴民达。
扬起的尘土沙砾实在令人吃不消,但吴民达紧闭著嘴,眯著眼睛,卯足了劲,目标锁定前方的车子。这回,罗云天没有接应的人,他不相信罗云天能再次从他手里逃掉。
今天是个好日子,吴民达不断加速,他今天要亲自将罗云天铐上手铐,而且罗云天被判死刑那天,他要放烟火和贞子大肆庆祝。
车子上了省道,罗云天飞砂走石的计谋马上失效。没有尘石,吴民达眼前一片开朗,速度更快了。罗云天不敢大意,以更快的速度跑给吴民达追。
他们像疯子一样,一路从垦丁、知本、鹿野、海端追到玉里,就算不是假日,照他们这种玩命的追逐,没撞到人车,那真的是「神显神迹」。进入花莲县境,罗云天突然改走较为惊险的海线,到了秀姑峦溪时车子终於没有汽油。
「妈的!」罗云天咒骂一声,下车往前跑。
这时他们才发现天空早就暗了下来,公路上的车子经过他们时,都小心地加速疾驶而去。谁敢去关心在公路上奔跑追逐的男子?
车灯自背後照亮他的路,然後很快地他的前面又是一片晦暗,这些来来去去的短暂光明,显然都不是为他而亮的。罗云天不甘心地继续往前跑,因为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後面有一盏催魂的光可恨地跟著他,只要他脚步变缓,就有人想夺取他活在人间的自由。
吴民达骑著摩托车不快不慢,只要罗云天慢下来他就加快靠近,罗云天跑快他就保持速度跟著。这游戏让吴民达感觉很爽。这几年为了追捕罗云天,他牺牲玩乐和假日,身上的伤也几乎都是罗云天留下来的纪念,新仇旧恨还没清算,罗云天竟又招惹贞子、轰了他家和力宏家,让贞子每日担心受怕地活著。
看罗云天跑得像一只老狗,他享受的也不过就是这短短的一刻。吴民达吹起口哨,精神和双眼却不敢分心。
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
肺部就像所有空气被抽光一样,太阳穴抽痛得让他想吐。罗云天突然抱著路边的公车站牌,手压著胸口大口喘气,不再在乎吴民达就在他後面。
吴民达跨下摩托车,边走边取下头上的安全帽,大声讥笑罗云天:「罗云天,你只有这点能耐吗?我好失望,本来以为可以捉到一个像男人的坏蛋,结果呢,是老远巴巴地穷追一条老狗!」
吴民达不是只显著洋洋自得,他太了解罗云天的奸诈了,所以在消遣罗云天的同时,他的双眼如老鹰般地将周围环境扫视一遍,然後炯亮的黑眸发现一面竖在弯路上、给转弯的车辆注意行车的大型凸透镜。虽然光线和距离让他无法看到罗云天狡黠善变的眼睛,但吴民达天生的敏锐直觉却晓得罗云天正想利用那面镜子,不用转头便可达到窥视他的位置,计算他们之间的距离。
吴民达心里发出冷笑。这才像这个枭雄的个性,除了狡猾凶狠,也很骄傲,不可能草草就向他投降。